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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很多人回憶起宣慶二十三年的中秋宴,都只能用驚心動魄、千迴百轉來形容。
那錦衣華服的公子狼狽而來,於金殿之中坦然跪下,喚高高在座的皇帝為舅舅,而在此之前,所有人,都只以為他不過是一介卑微的商人,一個因商品走俏、富可敵國而受封為皇商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看不起他!
高行止這一句“皇舅舅”一出口,四座皆驚。
方才長公主才坦言自己有個兒子,如今高行止一來就喊宣慶帝做舅舅,這不是說,他就是長公主的兒子?
太子手下的酒杯驀地變成了碎片,朱綜霖經不住呀的一聲,紛紛看向高行止。
宣慶帝則直接站了起來:“止兒,你的手指呢?”
話音未落,就等於承認,他一直知道高行止是長公主的兒子!
大家先是驚,隨後就是疑。大家的目光這才紛紛落在高行止的左手上,那上面已經沒了小指頭,有的只是混著血肉的慘烈。
高行止坦然一笑:“被人斬了。”
態度似乎無所謂,可語氣裡還是有些悵然與傷心。
這話聽在裴謝堂的耳朵裡,便覺一股熱血湧上了心頭,她剎那間紅了眼睛:“老高,誰斬的,誰斬的?”
當著那麼多人,朱信之拉了拉她的衣袖,卻也沒能阻攔住她的腳步。裴謝堂越眾而出,直接捧起高行止的衣袖,一雙眼露出憤怒之色,聲色格外的冷:“你告訴我,我去將他的手指頭也剁下來!”
這麼多天的分別,裴謝堂假想過很多再見高行止的模樣,也曾經從長公主那兒知道他的傷勢,卻不曾想親眼看著的更見慘烈,她心頭很疼,想到他以後再也不能吹笛子,那樣完美的一個男人,從此成了殘疾,她就恨不能拔刀殺人!
高行止眸中洋溢著幾分溫暖,放軟了聲音:“沒事。”
“名字。”裴謝堂盯著他的眼睛,固執的問。
高行止抿了抿唇,知道她不達目的不會罷休,嘆了口氣:“陳放。”
原來是他。
裴謝堂哼了一聲,陰森的目光落在陳家的那一桌上。陳放正在陳昭的身後坐著,見她目光看過來,禁不住抖了抖,那目光如刀劍一般扎人,幾乎將他整個的靈魂都戳了一遍,讓陳放如同墜入了冰冷的河水裡。他害怕的將身子往後縮了縮,一瞬間,冷汗就瀰漫上了額頭:這淮安王妃好大的威壓,竟比起宣慶帝也毫不遜色!
他自是不知道,裴謝堂是百經戰場的驍勇戰將,那一雙眼睛,在百萬軍中也能定下主心骨,是多少人仰望的存在,於是,陳放膽怯了。
他這一膽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自然而然的就讓人想到了心虛一說。
不過,陳昭尚且如此無措,更何況身為他最沒有建樹的兒子的陳放?
當然,也有人議論裴謝堂公然跟高行止拉拉扯扯的事,可如今京城裡誰人不知,這位淮安王妃是高行止的義妹?
嗯,這也得意於當初溫家擺的那一場宴席,當時,裴謝堂是以高行止的妹妹的身份出席宴會的,難免有人揣測起來。
謝遺江身側的一位官員小聲的問他:“謝大人,你可以啊,女兒不單單是王妃,還是高行止的義妹,這高行止……嘖嘖!”
誰又能想到呢,一介商戶,竟是長公主的兒子?
謝遺江板著臉附和:“我也沒想到他會是長公主的兒子。”
這是真話。
那官員覺得謝遺江無趣,又繼續去看殿中的後續。
高行止的話不輕不重,大家都聽得見,包括宣慶帝。他將龍椅拍得砰砰作響:“陳放,他怎麼敢……”
長公主已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高行止鬆開裴謝堂的手,將他推了推,用眼神逼她回去。裴謝堂猶豫著想拒絕,終究知道不是時候,一步步退回自己的地方。高行止彎下腰,輕輕攬住長公主的肩膀:“娘,別哭。”他嘆了口氣:“小心眼睛。”
那一雙眼睛,這麼多年日日以淚洗面,早就哭壞了。
長公主聽出他話裡的疼惜,淚意洶湧,決然的叩頭:“皇兄,求你,求你替我兒做主!只因陳昭想逼迫臣妹為他所用,誣陷五皇子謀逆,就以莫須有的罪名將我兒抓捕羈押,暗中斬斷他的手指威脅臣妹!我兒平百遭受無妄之災,陳昭該得他的報應!”
砰砰砰——
三聲重重的叩頭,皆是砸在宣慶帝的心上。
他跌跌撞撞的從龍椅上下來,將長公主扶起,目光掠過跪著的老臣蘇如賦,跪著的兒子朱信之,一時間,心頭百感交集。
謝遺江抖了抖自己的官服,緊隨蘇如賦身後跪下:“陛下,此案不但關係到朝中皇子,更關係到我朝江山,關係到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關於長公主伸冤,蘇大人奏請合情合理,理應徹查,還冤者清白,替長公主及百姓萬民一個公道!臣,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