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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剛落,喧鬧的殿中頓時鴉雀無聲。
長公主當年在北魏的舊事是從朝廷的禁忌,幾十年來不曾被任何人提起過。今夜不但舊事重提,還搬上了大殿中做歌舞娛樂,這簡直……
國恥,這可是國恥啊!
一時間,歡歌笑語的人們臉上的笑容完全褪去,放下了酒杯,只看見長公主朱青憐從座位上走了出來。朝臣們恍惚間發現,這麼多年過去,當年風姿絕代的長公主竟已蒼老如斯,明明另一位長公主比她年長很多,可兩人站在一起,她被歲月蹉跎得更深一些。她步履蹣跚的走出來,人們發現,她的眼圈已經紅了,她盯著殿中那個紅衣女郎,神色搖搖欲墜。
“這是當年我在北魏的舊事,我和親北魏,大戰拉響,北魏皇室為了羞辱我東陸士兵,將我投入北魏軍營。後來,泰安王爺裴擁俊帶兵奇襲北魏大營,一片混亂中,他手下的驃騎十八軍將我救了出來。當年我便如這女孩兒一般,倉皇恐懼,在軍中顛沛流離,看到東陸士兵的時候,就好像看到了家人。我哭著被裴擁俊抱下馬兒的時候,我忍不住跪在地上親吻他腳下的黃土,這是我的祖國來救我了……”
她低低的說起那一段故事。
在長公主嗚咽敘述中,眾人皆是變了臉色。
這麼多年來,宣慶帝將她的事情壓得很好,知道這事兒的只有從前的些許老臣,很多後來加入的朝臣們都不曾聽聞這往事。
聽長公主說得動容,便有女眷眼淚淺,跟著落了眼淚。
她們設身處地的去想,便覺得自己弱落得那般境地,早就絕望得摸了脖子。
哪知長公主話音剛落,神色猛地轉為凌厲,她狠狠的盯著殿中那紅衣女子,厲聲喝道:“快三十年了,當年傷痛我已幾乎藏匿,你等又是從何處知曉?今夜搬上這殿中來做舞娛人,你們是何用意?”
那跳舞的一眾青年人都驚呆了,長公主也不等他們回答,猛地回身跪在了殿中:“皇兄,當年我本想一劍摸了脖子,是你對我說,從今以後你會護著我,所有傷害我的人,你都會讓他付出代價!今夜,有人當著你的面誅我的心,將我的傷血淋淋的撕開攤在眾人眼前,皇兄——”
她淒厲的喊了一聲,似乎已不能忍受,渾濁的老眼裡全是壓抑的淚光。
宣慶帝勃然變了臉色。
放在龍椅上的手緊緊的抓著把,大家都看見那雙手青筋突起,顯然他已到了忍耐的極限。
從前的舊事,不單單是長公主心中的痛,也是他這個做兄長的最大的痛!
今夜,竟有人用此做文章,居心何在?
歌舞都停了,安靜的殿中只聽見宣慶帝的牙齒咬得咯吱響,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扶長公主起來,你放心,朕會給你一個交代!”
坐在下側的太子和陳昭猛地愣了愣。
這二人自從長公主站起來,心中就充滿了期待,聽見長公主字字血淚的哭訴,旁人動容,他們則是高興——
宣慶帝越生氣,當長公主說出真相的時候,效果就越好。
所以,兩人誰都沒阻止長公主說話。
直到聽見她開口質問這些人是什麼用意,為何今夜有人當著宣慶帝的面誅她的心,陳昭才忽而覺得不對勁。
不對,不是這樣的!
按照原本的計劃,長公主會站出來,對宣慶帝說:“皇兄不要惱怒,這一出舞是我安排的,幾十年過去了,皇兄忘了當年我受過的傷,可我一日不敢忘記。皇兄,當年的事情並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緊接著,就將禍水往如今的懿貴妃身上引便對了。懿貴妃今夜不出席,當得是百口莫辯,等罪名定了,便可呈送那一封揭發淮安王爺朱信之的密信……
陳皇后也頗感意外。
當初敢安排這一出舞蹈,就是因為長公主會親自承認這是她安排的,如今長公主不承認,她又實在太明白宣慶帝對這事兒的在乎程度,這讓她如何招架?
她誠惶誠恐的看向了下側的陳昭。
陳昭難得的慌亂起來。
長公主到底是在做什麼,難道,她連自己的兒子都不顧了嗎?
不,不是,高行止就是她的命根子,她不可能不顧及高行止。除非,高行止已經被人救走了!
陳昭立即對身後的內監招了招手,今夜這席上的人都是陳皇后安排的,見他吩咐就附耳過來,陳昭忙說:“你去給薄森傳個話,讓他看看高行止是否還關押在地牢之中。”
內監飛快的去傳話,陳昭穩住心頭的不安,對陳皇后打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宣慶帝已在這個時候開了口:“皇后,這舞是你安排的,你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陳皇后見兄長打了手勢,心中稍安,腦袋飛快帶著轉動起來:“陛下,這舞蹈是下面人送上來的,臣妾並不知道當年長公主的事情,見舞蹈頗為新奇,這才留下的,望陛下明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