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並不同意將你嫁給王爺,對嗎?”裴謝堂又笑。
說到這裡,秋水已明白了十之八九,她厲聲怒喝:“好啊,我說你個賤婢怎麼突然對貴妃娘娘起了歹心,原來你是存了這樣的心思!你想嫁給王爺,你做夢!王爺怎麼會喜歡你這種心腸歹毒的女人?你連給王爺提鞋子都不配!”
“說我不配,你就配了?”清砂終於被刺激,她刷地抬頭,目光如箭:“你罵我是賤婢,你又比我高貴到哪裡去?你不過是仗著是王爺的內侍,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嗎?王爺享用了你,卻沒納了你,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我,你比我還不如!”
一番話,說得秋水渾身發顫,幾乎不能自已。
她自幼就做了朱信之的護衛,這麼多年來,一心護主,從未有過別的念頭,突然間被人如此汙衊,心高氣傲的秋水哪裡受得住!
只是,爭吵素來不是她的強項,她“你你你”半天,竟找不到一句完整的話。
“啪——”
重重的一耳光,狠狠的扇在清砂的臉上。
裴謝堂緩緩收回手:“誰是王爺的內侍,誰又享用了誰?清砂,你嘴巴里再不乾不淨,絕不是這麼一巴掌了事。”
清砂猶自憤憤不平。
秋水則目光復雜的看向了裴謝堂。
她本以為裴謝堂會信了清砂的鬼話,卻不曾想,裴謝堂會如此堅定不移的維護了她!
裴謝堂居高臨下的看著清砂,一字一句開口,聲色俱厲:“你不是覺得秋水比你低賤嗎?不,你錯了,她能為了淮安王爺舍了性命,你呢?你卻做了什麼?你為了滿足你自己的私慾,置王爺和他的至親於不顧,在我眼裡,你低賤如塵埃,秋水的一根手指都比你高貴得多!”
清砂慘然冷笑:“私慾?我有私慾,你就沒有嗎?當初你不也為了你自己的私慾,死皮賴臉的爬了王爺的馬車?”
“是啊。”裴謝堂微微一笑:“我是爬了,我對王爺負責。你也做了,那麼,你來對貴妃娘娘負責吧?”
清砂瞧著她那陰惻惻的笑容,頓覺一股寒意從後背直直的躥起,一瞬間渾身都發涼:“你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裴謝堂笑道:“你犯的是宮裡的法,輪不到我來處置。你有你的去處,相信我,不管是慎刑司,還是幽庭司,總歸都是你的安樂窩。”
秋水在一旁問道:“王妃,是要送到慎刑司嗎?”
“左右都是無用的人,送去吧。”裴謝堂直起腰來,輕聲說:“她,不用我動手收拾,自然會有人收拾得了她。”
秋水便都明白了。
清砂是替皇后做事的,如今事情敗露,皇后一定不會再對她手下留情,以後,清砂的日子會比現在悽慘很多。
她冷冷一笑,對清砂是同情不起來的,單手拎了人就往慎刑司走去。
清砂渾身無力,直到此刻她才覺得怕了,大聲哭喊著求饒:“王妃饒命,王妃饒命。我說,我都說——是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讓我這麼做的,安眠香是她給的,法子是她教給我的,皇后娘娘說了,事成之後,一定保我入住淮安王府,成為王爺的側妃。王妃饒命,奴婢錯了,奴婢真的錯了!”
“你省省吧。”秋水瞧不起她這貪生怕死的模樣,拿眼睛橫了她一眼:“你閉著嘴巴,到了慎刑司,說不定皇后還能讓你少受點罪,走得痛快一點。”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清砂抓著秋水:“你求求王妃,你幫我……”
“抱歉。”秋水的聲音很低、很冷:“我不幫王爺的仇人。”
她將清砂丟在慎刑司門口,上前去拍慎刑司的大門,管事的出來後,秋水說了幾句話,那管事的臉色一變,急忙上前將清砂拖了進去。清砂已被秋水最後的話語驚得呆了,一時間忘了掙扎,瞧著秋水的背影越走越遠,當真是萬念俱灰。與其等著在慎刑司求生不得求死不得,還不如求個痛快,臨近那大門,反而來了力氣掙脫,一頭撞在石柱子上。
清砂殞命慎刑司之時,裴謝堂迴轉到了內殿,守在曲貴妃的床榻前。
她愁眉不展。
眼下的事情超乎她的意料,她素來很有主意,此刻卻不知道要如何辦才好。
曲貴妃的手冰冷。
她輕輕的握著,嘆了口氣:“母妃,你如今病了,我本不該繼續往前走。但是……”她低聲:“刀在手,箭在弦,我不得不做。你在宮裡的時間長了,很多事情是從頭到尾的看客,只是這一次唱旦角的人變成了你的兒子,你還能保持清醒和客觀嗎?也許你會恨我,也許你不會。可我還是希望有一天再相逢時,你能對我說一句——你不恨我。”
她將曲貴妃的手放回被子裡:“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救你的。一定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