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燭火亮了半夜,朱信之吹滅燭火後,回了主院。裴謝堂已經睡著了,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將他抱住,軟軟糯糯的嘟囔:“鳳秋回來得越來越晚,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會。”他抱住她,親吻她的額頭,目光深邃:“我怎麼會不要你?”
裴謝堂哼哼唧唧:“下次再回來晚,罰你睡地上。”
“嗯。”朱信之低聲應道。
她滿意的笑了起來,隨後,蜷縮成一團窩進了他的懷裡,她呼吸綿長,不多時就睡得沉沉。朱信之將她抱得更緊,一夜無眠到天明。
第二天睜開眼睛,眼前映著一雙紅紅的眼,裴謝堂鬼叫一聲,下意識的抬腳就踹。
朱信之擁著被子縮在床邊,一臉無辜的看著她:“瘋丫頭,大清早這是幹嘛呢?”
“王爺,你昨天去偷人了?”裴謝堂眨眨眼睛:“你這一雙眼睛,像是一整晚都沒睡。”
“還不是拜你所賜!”朱信之瞪著她:“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做了什麼?一會兒踹我,一會兒搶我的被子,一會兒又要抱我,一會兒又嫌熱把我推下了床。等我下去了,半夜又嚷嚷說冷,說要抱抱。女人是不是都像你這樣善變的?”
“我沒有!”裴謝堂不相信。
她睡覺可安分了,沒理由這般混賬!
可瞧著朱信之篤定的模樣,又覺得這人好像不怎麼會撒謊,莫非真的是自己的問題?
她搔搔頭,底氣頓時不足:“王爺,你今天是不是沒事可做?要不然,我們到處去逛逛吧,聽說新開了一家點心坊,口味很獨特呢。”
“讓籃子陪你去吧。”朱信之搖搖頭:“我一會兒要去泰安王府。”
泰安王府?
他去哪兒幹嘛?
莫非,昨天晚上秋水的一舉一動還真是他示意的?
那不行,必須得跟過去看看!
裴謝堂刷地蹭過去,挨著朱信之的肩膀,將整個人都靠在朱信之的肩膀上,用胸前軟軟的蹭著他,放柔了聲音:“鳳秋沒事去泰安王府做什麼?陛下宣告天下,已經還了泰安王府清白,泰安郡主的名聲也保住了。你奉旨修葺泰安王府,是不是對泰安郡主的喜好格外上心?走在王府之中,難免回憶纏綿,心頭感慨無限,只可惜舊人已去,空留回憶……”
“好啦,你到底想說什麼?”朱信之嘆氣。
“帶我去!”裴謝堂立即翻身躺在他懷中,笑著看他:“你帶我跟你一起去。我都沒去過泰安王府呢。”
“你沒去過?”朱信之低頭看她。
裴謝堂迎著他坦蕩的目光,心頭凜然,笑容淺淡:“我爹跟泰安郡主關係又不好,泰安王府的盛宴,我們謝家是沒資格去參加的。我怎麼可能去過?”
“好。我帶你去。”朱信之勾唇:“給你一炷香時間梳洗,過時不候。”
眼前略過一道影子,懷中的人兒已經跳了起來拉開了房門,大聲的呼喊:“籃子,霧兒,嫣兒,快來,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
這聲音喊得不但籃子等人過來,就連孤鶩長天都嚇了一跳,差點衝了出來。朱信之眼見著主院門口要奔來人,千鈞一髮之際,聰明越出來將她往房間一拉,匆匆扯過衣服裹上,沒好氣的道:“王府裡男人頗多,你這衣衫不整的……”
“我錯了。”一時著急,給忘了。
裴謝堂低下頭,一副小媳婦的模樣,低眉斂首,務必乖巧,讓人什麼話都責罵不出來。
朱信之嘆了口氣,對她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氣是生不起來了,人卻必須得帶,等裴謝堂收拾完畢,兩人便坐著馬車去了泰安王府。泰安王府已經不復從前,府中無人,門匾皆新,紅牆綠瓦,遙想當初泰安郡主還活著的時候,這座府邸前是怎樣一種風景,那人張揚肆意,進去皆是歡聲笑語,有人哈哈大笑,有人高歌長嘯,如今卻什麼都沒留下,陡然讓人生出一種“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的感慨來。
兩人在府門前下車,裴謝堂扶著朱信之的手,抬頭看了一眼他題的字,頓時似笑非笑。
她早見過,如今再見,心頭不覺多了幾分調侃:“王爺,這是你寫的字吧?還念著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