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氏拍拍她的手,滿臉喜色的寬慰:“放心吧,溫夫人是個知道輕重的,此事事關咱們兩家的面子,不會大意的。”
謝依依這才轉憂為喜。
“來了來了——”
說話間,一個下人喜滋滋從外面跑了進來,對自己老爺和夫人行了禮,就道:“溫家人來了,到街口了,好多箱子哩!”
樊氏和謝依依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手掌,都喜不自禁。身側的謝霏霏則是得意的挑眉看著裴謝堂,時時刻刻不忘記踩她兩腳。
裴謝堂撇了撇嘴,安安靜靜的站著沒說話。
很快,溫家人送上帖子,東亭侯爺帶著溫宿及一干族人從正門魚貫而入,紛紛在前廳坐了下來。兩家都來了不少親戚,一時間,本就不大的前廳擠得滿滿當當的,大家互相寒暄了一番,就都探頭張望外面。
紅色的綢布蓋著木箱子,一抬一抬的往謝家前廳搬,不多時,整個前院就已放得滿滿的,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
粗粗一數,竟有三十二抬之多。
這麼多聘禮!
上次東陸豪門陳國公家娶媳婦,給的聘禮不過四十八抬,但迎娶的人是太子太傅家的長女,兩人身份地位皆是顯赫,一時淪為美談。東亭侯府是侯門,但謝家是廷尉,身份上差了不少,溫家這麼給面子,當真是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謝依依眼圈微紅,喜悅得差點哭了出來,樊氏則覺得臉上很是有光,身邊的人更是不住口的稱讚:
“依依嫁的好哇,溫家出手闊綽,想來很是重視這個兒媳婦!”
“是啊,這麼多聘禮,說出去臉上也有光!”
樊氏瞧著大家羨慕的神色,很是受用的假謙虛:“聘禮多少都好說,關鍵是夫家重視我家依依。依依能覓得好人家,我這個做孃的比什麼都開心!”
“是啊,聽說溫少爺年少有為,將來依依肯定是官夫人了!”
“大嫂這個女兒養得好,嫁得好!”
“哪裡像我們家那個,整日裡就不聽勸的。”
“還是弟媳教育有方……”
周圍人一陣奉承,樊氏臉都笑開了花,越看溫宿這個女婿越覺得很滿意,連帶著所有人都順眼了不少。
謝遺江同溫家人不住口的寒暄,溫家人送上溫宿的生辰八字,兩邊請來的先生忙著推算婚期多久合適。
謝依依聽著這些,覺得眼前的幸福令人眩暈,滿臉暈紅的看向了溫宿。溫宿卻沒看她,自打進門,溫宿看了一眼裴謝堂,見裴謝堂沒理他,就一直低垂著腦袋很是喪氣,對謝依依的秋波暗送完全無感。謝依依不免失望,但想到婚期就定了,以後這人就是自己的了,不免又暗暗勸慰自己不要那麼小氣。
溫家人待到中午,謝家人宴請了認親飯後,就都陸陸續續的散了。
溫宿走在最後,看著裴謝堂好幾次欲言又止,最終被自己的爹拖走。
這些人一走,樊氏就徹底的興奮了起來:“走走走,咱們看看聘禮去!”
一大家子女人都跟著她,被她招呼著往擺放聘禮的中院去。
方才她都看見了,一抬抬的聘禮都是沉甸甸的,想來分量很是足。溫家這樣的侯門一貫很愛顏面,既然給了三十二抬的規制,就不可能在內容上真的結衣縮水,傳出去怕人笑話。故而樊氏料定,這裡都是好東西,她非要在這些親戚跟前好好炫耀一番不可,免得這些人總拿前些時候的事情嘲笑她們母女。
裴謝堂對這個不感興趣,但見幾人要看,眼中便閃過了一絲幸災樂禍。
溫夫人也不是什麼能容人的,她就不信,謝依依在溫家丟了那麼大的臉,溫夫人心裡對這個兒媳婦一點意見都沒有,不給個下馬威?
果然,只開了七八箱,樊氏的臉上就掛不住了。
這些箱子裡,除了前面兩箱是真金白銀外,從第三箱起,就是一些器物擺件、古玩字畫,第七八箱是絲綢,但卻不是大紅色,而是粉紅色的。這箱子一開啟,很明顯的,樊氏和謝依依的臉就綠了。
先前不住口恭維樊氏的謝家嬸子撇了撇嘴:“還說溫家是大戶人家,這聘禮給了三十二抬,其實也不怎樣嘛!”
“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我看上次朱老爺家下聘,雖然才二十四抬,但給的都是真金白銀、昂貴玉器這些,樣樣都貴重得很。依我看,那才是真的看重未來兒媳婦,這……溫家的禮未免太薄了!”
謝依依臉色難看,手帕不斷的在手中攪著,看著滿屋子的紅色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