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真是禽獸。”裴謝堂哼哼:“是不是吹了燈就是狼一頭,穿上衣服就是衣冠楚楚正人君子?好人壞人你都做,貪心!”
“不是。”朱信之看向她。
“什麼不是?”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讓裴謝堂一頭霧水。
朱信之尤其認真的解釋:“只有在你跟前,我才想做狼。別人跟前,吹燈不吹燈都一樣,都是君子。”
“……”所以你看,有些人說起情話來,段位高呢。
裴謝堂最近被他灌迷湯灌得有點暈,聽話的起身。末了,忍不住還問了一句:“那今晚還來嗎?”
“娘子想要,為夫就是斷了腰都給。”朱信之勾唇。
裴謝堂正色:“王爺,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王爺嗎?”她覺得有點驚悚。
朱信之盯著她:“你說呢?”
嗯,這麼一板上臉,立即就跟記憶裡那個總是推開她的人重合了。裴謝堂暗暗點頭,這人還是那個人,原本是見著她就狂吠的烈狗,如今被她不經意的訓成了見著她也狂吠的狼狗……
她轉身走了。
臨走時,還體貼的給朱信之帶上了門。
只是房門一合上,屋子裡外的人俱都沉下了容顏。
朱信之看著她映在窗戶上的影子有片刻呆滯,裴謝堂卻是想到方才朱信之念的那封奏章,覺得心頭很沉重。
科舉舞弊案在朱信之這些天緊鑼密鼓的籌備中,總算是抓到了切實的證據,連帶著文科館的官員,上到當朝一品宰輔國公大人孟哲平,下到文科館裡一個小小的管簿,一干人等共計一百二十一人落網。認證物證俱在,無可否認,孟哲平仍舊是喊冤,但意思已經不大,他本人被扣押在天牢,等候他的就是律法的懲罰。至於其他人,褫奪官職的褫奪了官職,貶黜的貶黜,流放的流放,無一例我。
另外,在這個案子中,還被牽連出過去好多年來因舞弊上任的官員,只除了其中一位因在職位上有所貢獻被降級外,其餘人都罷免了。
朱信之這封奏章送上去,隔天就掀起了軒然大波。
誰也不曾想到,當今一品國公,一向被人們奉為好官的孟哲平,先是縱容自己的兒子貪汙,後又縱容孟家的子孫謀劃科舉舞弊,瞬間名譽跌落谷底。
只是,這人當真是狡兔三窟,哪怕樁樁件件舞弊都跟他脫不了關係,但因為最終刑部、大理寺、廷尉三司協理時,在證據的指向上有所爭議,最終,孟哲平還是脫了死刑,甚至還脫了牢獄之災,宣慶帝震怒後,念及他是孟貴妃的兄長,又是開國元老,將他一切官職都罷免,又褫奪了封號,貶為庶人。
孟家、陳家涉案的一應官員,全部都不再啟用,該免免,該流放的流放,一時間,赫赫威嚴的國公府就成了一座空空架子。
五月二十六,宣慶帝下旨,徹查科考舞弊案後,請文科館提到名字的人前來認領自己的文章。
當天,包括江東名士“林間白羽”在內的八位士子得到了平冤,為了表示朝廷喜才之心,這八人在正大光明殿上同宣慶帝對答了幾個問題後,便被宣慶帝直接任命到了不同的地方,官職從地方父母官到邊境大員皆有。
這個訊息一出,天下人無不拍手稱快,都說宣慶帝是個難得一見的明君。
明君如此,怎能不打鐵趁熱?
五月二十六日傍晚,刑部尚書蔡明和帶著一封奏章入宮,是刑部主事韓致竹聯合天下士子簽了名,一致說明當年科考經過,指泰安郡主裴謝堂並未買賣官爵,請宣慶帝為蒙冤之人正名。
訊息不脛而走!
到了五月二十六日的晚上,京城已無人不知,泰安郡主又被冤枉了一樁罪。
至此,泰安郡主的十二宗罪已去了兩宗,不免讓人揣測紛紛。
恰在這天晚上,就在京城人人議論紛紛時,京郊外又發生了另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眾所周知,泰安郡主雖罪名累累,可宣慶帝極為痛心她,不但賜她完屍,還在她死後讓五皇子朱信之替她鳳冠入殮,風光下葬。泰安郡主的墳頭就在京郊外的裴家祖墳裡,為了避免老百姓按捺不住怒火搗亂,最初的幾個月都是有士兵把守的。
可就在這天晚上,泰安郡主的墳頭被人撅了!
掘墳頭的人推了泰安郡主的墳包,將裡面的棺木拉了出來,直接幾斧頭就劈成了碎片。泰安郡主已腐化得差不多,這些人一把火就燒了個乾淨。
都說死者為大,誰這麼缺德?
訊息傳入京城,泰安郡主這邊罪名剛脫,有人引導輿論,大家正懷疑她是不是被冤死的,再聽說了這事兒,越發覺得蹊蹺了。緊接著沒多久,禁軍前去查證,從現場撿到了一塊遺落的令牌,證明了這是北魏人乾的。
泰安郡主不是投敵賣國,跟北魏人一夥了嗎?這些人為何還專程跑到東陸來挖人墳墓?
有了前車之鑑,這一次,不由有人懷疑:莫非,說泰安郡主投敵賣國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