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行止撐起身子,事已至此,他反而沒那麼著急,一雙眼無限柔情的看著身下的人,朝思暮想,才等到得以近身的一個人。但一抬頭,瞧見的就是她別開的臉,帶著悠遠的神思呆呆的看著旁邊的床幔,眼角,一點紅潤。
這樣的神色,他瞧見過無數次,在箕陵城高高的城牆上,穿著銀白戰袍的女子獨自一人站著遙望京城時,總是這副模樣。
她在想他。
就一眼,高行止已然十分肯定。
心,猛地沉了下去。
靈魂,像是被什麼重重擊打,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緊緊的抱住這個人,他的身子卻像僵硬了一般。許久,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眼角:“老謝,我不行。”
“怎麼又不行了?”只是平淡的發問,沒有半點動情。
高行止輕聲說:“你會後悔。”
“我不會後悔。”她扭頭看他,很是執著。
高行止伸出手,輕輕矇住她的眼睛:“不要固執,也不要跟我爭辯。你是女人,但我也很懂女人心。老謝,不要讓仇恨矇蔽了你的眼睛,讓你做出會後悔的決定。要是哪一天,你真甘願退隱青山,同我共赴雲。雨,我絕不會拒絕。”
裴謝堂聽見他一句柔。軟至極的呢喃:“老謝,情愛動人,皆因甘願。若是不甘願,就不能美好。這一次你就聽我的。”
“嗯。”
許久,裴謝堂低低應了一句。
高行止翻身下床,將她的衣服還給她,本想轉身走開,忽然又站住了腳步。
今日之後,是否還能如同從前一般無二?
他微微一笑,忍住心底的難堪,走回床邊坐下,深呼吸了一口氣,便混若無事的開口打趣:“不過,你是真的要多吃一點了。看你這面前,初看有點肉,上手就不足。”
“滾!”換來的是裴謝堂一聲河東獅吼。
她紅著臉,一邊穿衣服一邊怒視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老子哪裡都足!”
高行止這才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算了,指望謝遺江把你養胖是不可能的。這幾天我就多費一點心,給你多吃點肉,爭取你白白胖胖的上花轎。”
回應他的,是裴謝堂橫過來的枕頭。
高行止哈哈大笑著閃身出去了。
裴謝堂氣呼呼的坐了下來。
屋外,高行止走了幾步,便停住了腳步,看著緊閉的房間門,整個人都蕭條了下來,像是虧欠了什麼,無力的靠在了牆壁上。
屋裡,裴謝堂一耳光扇在了自己的臉上。
啪——
很響亮,白皙的面板立即紅腫了起來。
她慢慢的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像在審視,又像在拷問藏在鏡子裡的靈魂:“裴謝堂,你看清楚你的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