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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要淡定。”內監見宣慶帝披著外衣在殿中喜滋滋的走來走去,急忙勸解。
宣慶帝睡不著了。
他擺擺手:“走走走,咱們去曲貴妃的宮裡,把這個好訊息告訴她。”
“喏!”內監應了一聲,上前來給他穿衣服。
剛扣了幾個釦子,宣慶帝卻一把推開他的手,將滿臉的喜氣都壓了下去:“算了算了,都這個時辰了,去貴妃的宮裡做什麼。她最近身體都不太好,還是不去打擾她了。哎,難得信之想帶個人來給朕瞧瞧,朕都糊塗了。”
他重新回去躺下,翻來覆去中琢磨著一些事,想起朱信之為這個朝廷的犧牲,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嘆氣。
這一.夜,宣慶帝睡得尤其晚。
同樣睡不好的還有朱信之。
沿著宮門走出來,馬車咕嚕嚕的往淮安王府開去,他的心裡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說不太清楚。
經過謝府門前時,瞧見謝府大門緊閉,他讓孤鶩將馬車停在當初裴謝堂翻出來的那片圍牆邊,一時有點迷茫。
告訴父皇,是對,還是錯?
明日帶她入宮去見父皇,她是肯,還是不肯?
當然,最擔心的是,她這個人一向不服從管束,要是在父皇陛下言語衝撞或是行為輕狂了一些,又該如何是好?父皇不像自己,自己不愛計較這些,但父皇是陛下,是天下之主,皇家的威儀不容踐踏,到時候天子一怒,他能否保得住她?想到後來,竟想到了要不要給她馬上送一個教導嬤嬤過去,先教教她規矩再說……
百轉千回,等從謝家回到淮安王府時,夜更深了。
朱信之並未因為去這一趟就心靜,反而更亂了,回府路上,想到錯綜複雜的門閥關係,想到自己要面對的局面,越發不確定此舉是對是錯。
這一.夜,宣慶帝只是睡得晚,朱信之呢,他直接無法入眠。
睡得好的只有裴謝堂這個無知無覺的傻瓜。
因事情進展得很順利,她一.夜好眠,夢都沒做一個,一覺就睡到了早課時間。謝遺江早就去上朝了,謝霏霏自打謝依依去世後就格外消沉,已出府去同她的母親樊氏住一些時日,偌大一個謝家,就只有裴謝堂一個正兒八經的主子。
沒人管沒人問,她樂得自在。
練完了早課回來,一進滿江庭,她就看見了朱信之。
頎長的背影負手而立,站在院中開敗了的桃花下,他今日身穿了一身白色的素袍,一頭漆黑的長髮用素簪子盤好,清俊容顏更是出眾。
“鳳秋!”裴謝堂歡喜的喊他。
朱信之回頭,臉色沉沉的從她臉上掃過:“你去洗漱一番,隨我入宮一趟,有個小忙需要你幫我。”
“什麼忙?”裴謝堂很好奇。
朱信之推她:“去了你就知道。動作快點,孤鶩的馬車還在大門口等著。”說著,又扭頭吩咐一旁忙碌的籃子:“籃子,給你家主子打熱水來。”
籃子應了一聲,小跑著去了偏房,不多時,卻是霧兒端著熱水回來。
這丫頭是第一次見,朱信之不免追著裴謝堂問了幾句,裴謝堂輕描淡寫的說是從伢婆子那裡買來的丫頭,將兩個小丫頭的來歷說了一遍,朱信之便點了點頭,不再多問,只催促著她動作快一點。
裴謝堂洗了澡,籃子已端上來一身嶄新的衣衫,雙眸亮晶晶的說:“小姐,今日就穿新作的這一身吧。小姐這是去宮裡,宮裡貴人多,咱們不能失了禮數。”
“好。”裴謝堂見衣服並不花哨,一襲淺淺的綠紫,便笑著應了。
等她打扮完畢,半個時辰過去了,朱信之等候在門口,見她出來,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裴謝堂個子高,面板也白,這一身衣服很襯她的膚色;籃子手巧,給她盤的髮髻雍容典雅,與平日裡的氣質完全不同,少了幾分張揚,多了幾分優雅,輕輕走動時,甚至還有些貴不可言的氣勢,格外好看。他有些看傻了眼。
裴謝堂走到他身側,她彷彿對自己穿什麼、是美是醜毫不在意,見他直了眼睛,才提起裙襬轉了個圈,有些擔心的問:“是不是不好看?”
“挺好。”朱信之咳了一聲,不想讓人發現他的失態。
兩人一起出發,孤鶩在大門口等著,瞧見朱信之帶著一個高挑秀美的女子出來,第一眼竟沒認出裴謝堂來。
仔細看了後,忍不住驚呼:“三小姐,你這是去變臉了嗎?”
“我窮慣了,難得穿件漂亮衣服,嚇著你了吧?”裴謝堂滿臉體貼內疚,隻眼中狠狠的警告之色,顯然很不滿。
孤鶩搔搔頭:“上次在溫家三小姐穿宴服,我明明見過。但當時三小姐臉色不好,哪像現在這般光彩照人?嘖嘖,女人啊,果然要靠愛情的滋潤才行。”
“閉嘴。”朱信之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