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兄怕是千杯不倒,再來,再來!”
被稱為朱兄的人一連喝了三杯,才哈哈笑著看向那彈琴的侍女:“曲兄,你這丫頭莫不是在整我吧,這都第三次了。”
“恰巧罷了。”被稱為曲兄的人扯開唇角,笑容很是和煦;“不過我也懷疑這丫頭是故意的,你們不知道,我這小妮子什麼都不愛,金銀玉帛不喜歡,古玩字畫欣賞不來,就喜歡看些英俊瀟灑的公子哥兒。朱兄面如冠玉,正合她的意呢!”
“要這麼說,今晚我就帶她回府。”朱兄哈哈笑:“曲兄肯不肯割愛?”
被稱為曲兄的人笑盈盈的,並不答話。
他正面向上山的路,裴謝堂一探頭,就立即看到了他。
這人不過二十六七歲,生得樣貌是一等一的好,比之朱信之亦毫不遜色。劍眉星目,挺直的鼻樑骨帶著幾分傲骨,帶著笑意的唇角又格外柔和,讓人忽略了他眉眼間的凜然之氣。但要說這人是個溫和的性子,誰都會搖頭不信:眉目間的桀驁不馴在眼裡掛著呢,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實在是太過危險,一看就不是一個好相與的。
像是……被眾星捧月慣了,無法無天慣了,野獸一樣的狂慢!
裴謝堂瞧見他,下意識的就停住了腳步,想將腦袋縮回朱信之的身後去。
這人,她認得!
不但認得,而且有點暗暗的記恨!
這是綏國公府的二少爺,曲雁鳴,人稱錦繡公子,京城裡除了朱信之意外最負盛名的翩翩公子哥兒,端的是文武雙全、品貌無雙。朱信之如雲中月,可望不可即,這人卻是水中月,伸手可撈,多少閨閣女子夢中徘徊,都盼著能得他一個回首。
但如此優秀的人還被裴謝堂記恨上,原因無他,孽緣啊!眼前這位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裴謝堂情竇初開時,裴擁俊做主給她定的第一門親,為了不娶她,把自個兒腿打斷的那一位!
裴謝堂有些咬牙切齒,她都死了,這廝怎麼還活著?
朱信之大名在外,這些人也是認得他的。曲雁鳴第一個就站了起來,裴謝堂躲在朱信之身後,曲雁鳴沒有看到她,只笑著上前來招呼朱信之:“喲,早知信之今日也來,這詩會該給你遞帖子的。少了你,詩會總歸難上臺面。”
他是好好說話的,但聽在耳朵裡,竟有種諷刺的味道。
裴謝堂一愣。
“曲公子。”朱信之拱了拱手,端著笑意:“你總是那麼幽默。”
“來都來了,不如坐下喝幾杯?”曲雁鳴邀請,但語氣都聽得出不怎麼熱情。
朱信之婉拒:“不了,改日吧。”
他微微側身,示意自己今日有伴。如此一來,裴謝堂躲不住了,露出了大半張臉來。
曲雁鳴愣了愣,待看清是她,竟笑了起來:“原來成陰也在。”
裴謝堂緩了緩,突然想起來,現在自己是謝成陰,是一個跟曲雁鳴完全沒關係的人,他應該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渾身是刺。她跟著也笑了,好啊,這下子好,敵在明他在暗,她可不得死勁玩起來?
裴謝堂不由直起腰身,大大方方的打量著曲雁鳴:“別喊那麼親,我跟你認識嗎?”
朱信之立即瞪了她一眼。
她瞪了回去:“你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我的名字,怎麼能隨便喊?”
“成陰還是這樣可愛。”曲雁鳴又是呆了呆,眸中劃過一絲興趣,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幾分:“你不記得我了?我是綏國公府的二少爺,你小時候總是跟在我的屁.股後面跑,天臨哥、天臨哥喊個不停的,如今真是大姑娘了,喊個名字還能像小貓一樣炸起來。”
天臨是曲雁鳴的字。
她當然認得他,化成灰都認得!
裴謝堂哼了哼幾句,不接話了。
心中盤桓了一下,捋了捋自己的思路。嗯,綏國公府,她知道了,謝成陰的生母戚氏的閨中好友王氏,正是綏國公府的夫人。當初在溫家時也見過,籃子還很是遺憾的說,原本謝成陰是想許配給綏國公的二公子的,無奈二公子已經訂婚,且年歲相差謝成陰太大,這婚事才作罷……算起來,還真是青梅竹馬的老交情呀!
裴謝堂覺得糟心極了!
這轉來轉去的,怎麼就跟著孽障脫不了這個婚姻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