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剋扣謝成陰院子裡的口糧的事情,瞞不住了!
樊氏臉色灰敗,幾乎不敢抬頭看謝遺江。謝遺江雖然平日裡都信她們,對自己的兩個女兒也頗多鍾愛,但樊氏知道原因是什麼。
這麼多年來,她們母女幾個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在今夜有了裂痕。
從前,在謝遺江的心目中,謝成陰莽撞、衝動、隨時隨地都怒髮衝冠,所以她們隨便喊喊冤屈,就都成了謝成陰的錯。謝成陰呢,她不會爭辯,言談比不上謝依依巧舌如簧,每次都落了下風,漸漸地就更不敢發聲了。到了後來,樊氏發現了謝成陰對溫宿的愛慕之心,就彷彿得到了管束謝成陰的利器,只要拿同溫宿的婚約威脅謝成陰,謝成陰就什麼都不會說。
不然,剋扣銀錢這種事,怎麼能一瞞就是好幾年?
看今天這勢頭,謝成陰剛好起來,就要同自己清算舊賬了!這個死丫頭,竟直接就在老爺跟前挑明這事兒出來,半點餘地都不留!
謝遺江的臉色青了綠,綠了紅,幾番兜兜轉轉,連手都跟著抖了起來:“樊氏,你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老爺!”樊氏慌了,情急之下,一張臉憋得通紅:“妾身無能,老爺為官清廉,除了俸祿都沒別的進賬,妾身管理著幾家商鋪往往入不敷出,不得不縮減府中上下的開支。這,這蕎麵餅子,也是為了方便儲存……”
“還撒謊!”這話唬不住謝遺江。
樊氏囁嚅:“老爺,是真的,各個院子都有輪流食用。”
“信口雌黃!”謝遺江幾乎掀了桌板,拿手中的筷子噼裡啪啦砸在眼前的飯菜上:“那你說說,如果各個院子都有輪流食用,這些又是什麼?我絕大多數時間都在主院吃飯,我就沒見你端這東西上過桌。食用?這硬邦邦的,都能砸死人,你牙口怕沒那麼好!”
謝依依忙道:“爹掙錢辛苦,娘體恤爹爹,這才沒讓蕎麵餅子上桌。爹不在的時候,娘也總吃這個的。”
“你不要替你娘開脫!”謝遺江怒道:“她做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承擔。”
謝依依不敢再說。
樊氏小心地覷著謝遺江的臉色,心頭惴惴不安,但她知道,今天這事要是解釋不清楚,那就會惹來說不盡的麻煩。
她忙貼了上去,一手扶著謝遺江的胳膊,放柔了聲音討好地說:“老爺,都是妾身不好,這些事情應該早點告訴老爺的。”
“哼,”謝遺江不吃這一套,甩開了她,喝道:“你說商鋪入不敷出,你把賬本拿給我看看。還有,我每個月的俸祿都去哪裡了,這一大家子吃個飯,應該用不了一百兩銀子吧?平常人家吃用,十兩銀子就足夠一年了。那些錢都去哪裡了,你說!”
樊氏委屈起來:“這麼大一個謝府,又不是隻有吃飯才花錢。家丁奴婢們每個月的月錢,各個府邸之間的走動,還有每個季度的衣衫更換,哪一樣不花錢?”
“你說花了,我就信你。我現在只問你,成陰院子裡的吃食是怎麼回事?”謝遺江臉色格外難看。
他從來沒想過,就在同一個屋簷下,自己的女兒卻整日裡吃這種難以下嚥的東西。難怪平日裡謝成陰總是不聽話,作為謝府的小姐,她連口飽飯都沒吃上,擱誰誰又能安生呢?
只是,為什麼謝成陰一直都不告訴自己?
他狐疑地看向謝成陰,要不是近期為了軍糧的事情,謝成陰想著要給他出主意,他恐怕再過一個五年都不會知道原來謝成陰過的是這樣的日子。瞧著謝成陰消瘦的身體,第一次,謝遺江打心裡覺得對不住謝成陰。
樊氏眼珠直轉,卻想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這這……”
要達到的目的已經達到,大概今日之後,自己院子裡的伙食是好起來了。
裴謝堂站起身來,十分惶恐地跪了下去:“爹請不要責怪姨母,我相信姨母也是為了咱們謝家著想。女兒整日裡病著,沒為府邸裡添一分銀錢,哪裡還敢大魚大肉的養著?有口飯吃,女兒就已經知足了,萬萬不敢給爹和姨母添麻煩。哎,早知道帶這個東西來會讓爹和姨母吵架,女兒就不該來。”
樊氏聽著這些話,只恨得牙齒癢。
謝依依也惱怒地瞪了她一眼,這個謝成陰,少說兩句會死嗎?
“是啊,你還病著,這是病著的人能吃的嗎?”謝遺江重重地將蕎麵餅子在桌子上砸碎:“吃這種東西,難怪你的病養了五年了還沒好!”
火上澆油!
謝成陰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