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承澤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下,手心冷汗蹭在桌上,滑膩膩的。
他的手背正上方懸著把刀,刀柄玄黑,接著瑩瑩的鐳射刃,能量充足,亮得彷彿幽冥深處的鬼火。拿刀人乾站許久,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那刀尖便晃悠著又向下幾寸,看得人膽戰心驚。
已經兩個小時了,整整兩個小時,狹小的倉庫隔間裡,沒有一個人開口。
蔣承澤知道那人向來沉得住氣,給他一把椅子,他能生生把人耗出精神病來。
蔣承澤還知道,自己是萬萬耗不起的了。
從牆壁連至天花板的白熾燈板晃眼,長期運作,散發的熱量令人焦躁。他抬起被汗水糊住的眼看向那人的方向,強光下的臉孔平靜得出奇,指尖一支細長香菸,青煙一縷撩過眼睫。
“別抽了。”他說。
那人的動作一頓。
言家家主,言式,三區基因最好的Alpha之一,城府深重的可怕,沒人能猜到他的想法,也沒人能料到他將要做得每一件事,下得每一步棋。
就像蔣承澤料不到,他居然真的在椅子扶手上摁滅了菸頭。
謹慎地嚥了口唾沫,蔣承澤繼續扯道,“我真沒見過像你抽菸這麼兇的人,不要命的抽。”
言式終於開口道,“抽菸兇的人少,不要命的,想必蔣先生見的多了,說不定……你自己就是一位。”
蔣承澤暗道完了,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眼下情況,似乎還非跳不可。
他笑道,“哪有人不要命的……”話未說完,被言式雲淡風輕地打斷。
“私通敵人,看起來很像要命的舉動嗎?”
蔣承澤呼吸一窒,言式就是這麼一個人,活得像個死物,永遠能夠若無其事,不帶情緒地捅穿別人。
他依舊笑得真誠,“不像。”
言式難得的沉默了,半響衝手下揮揮手,“不審了,殺了吧。”
蔣承澤,“……”
我靠大佬還帶這樣的?
他眼角抽動地看著言式走到門邊,心一橫,喊道,“言式!”
言式頓下腳步,不錯,很久沒人敢直呼他的名字了。
蔣承澤渾然不覺自己離死亡又近了一步,拿出強忍悲傷的腔調,道,“我還有話要對你說。”
言式,“說。”
蔣承澤完全沒想好臺詞,臉上表情凝滯片刻,終於在言式轉身之前,大聲道,“我不怕死。”
言式,“……”
他深吸一口氣,“屍體送去餵狗吧。”
蔣承澤驚嚎,“等等我還沒說完!但是我還有一件事沒做!”
言式似笑非笑,“著急嗎?”
蔣承澤,“急。”
言式,“我覺得沒有什麼比趕快去投胎更急的了,”言畢衝手下吩咐,“手底下利索點。”
蔣承澤心急如焚,隨口喊道,“言式,我有個很重要的東西要給你!”
喊完才發現,自己給自己特麼又挖了個坑。
言式轉身,“什麼?”
蔣承澤,“……在我褲兜裡,可能需要你,自己過來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