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賁銳士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從城頭上砸落的滾木擂石不是被他們用刀挑開、用盾撞開就是被他們輕鬆地躲開,只不過,那一鍋鍋燒得滾燙的金汁卻讓他們著實的狼狽,所謂金汁,其實就是燒開的糞汁,只是那惡臭便夠燻人的。
“呃啊”兩個虎賁銳士躲閃不及,被滾燙的金汁澆個正著,霎時慘叫著從長梯上倒栽而下,兩人堪堪落地,不等袍澤上前將兩人救起,幾根滾木還有七八塊擂石已經從城頭如雨而下,直接便將兩人砸成了肉泥。
一個虎賁銳士好不容易才搶上了城頭,然而,不等他站穩腳跟,一名淮軍司馬便已經怒吼著一頭撞了上來,在虎賁銳士的環首刀捅進淮軍司馬的胸膛的同時,淮軍司馬也藉著強大的慣性將虎賁銳士一頭撞下了城頭。
同樣慘烈的場面在城頭上下反覆上演,戰況空前激烈。
淮南殘兵臨死反噬,反而暗合了哀兵必勝的兵法精妙,一時之間,三軍用命,竟然憑藉並不算太高的土城牆硬生生擋住了虎賁軍的攻勢,虎賁軍先後組織了好幾次進攻,竟然都沒能得逞,反而白白折損了好幾百人。
城牆下,晉襄的眉頭霎時蹙緊,淮南鼻兵的頑強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城頭上,英布一刀將一個搶上城頭的虎賁校尉斬殺當場,又一腳將虎賁校尉的殘屍踹下城頭,不過下一刻,英布也無力地單膝跪倒在了城頭上,虎賁校尉臨死前的一刀,也同樣在英布的左肋下刺開了一道深深的血槽。
“大集?”
“大王?!”
十數名禁軍霎時蜂擁而上,試圖攙扶英布,卻被伸手製止了。
英布伸手製止了意欲上前攙扶他的禁軍,然後咬緊牙關站了起來,再低頭一看左肋,眸子裡不禁掠過一絲愴然,老了,畢竟是老了,遙想當年在他還年輕時,剛才這樣的貨色他隨手一刀便能宰了,又豈會讓他近身?
伸手摸了摸左肋的傷口,滿手血,英布眸子裡的決死之意卻更加的濃郁了。
下一刻,英布猛然揚起橫刀,厲聲大喝道:“淮南國的勇士們,今天就是死,也要死得像個男子漢,殺……”“殺殺殺”最後剩下的千餘殘兵紛紛揚刀怒吼,士氣如虹。
城牆下,晉襄眸子裡霎時爆起了一抹冰冷至令人窒息的寒芒,下一刻,他長大健碩猶如鐵塔的身影只兩步便搶到了城牆跟下,然後右手擎刀,左手攀住長梯一蕩,整個身影便硬生生向上拔起丈餘,堪堪搶上了城牆的一半高度。
“呼呼呼”兩根滾木還有三塊擂石几乎是同時照著晉襄頭上砸來。
晉襄冷冷一笑,右手橫刀閃電般揮出,一刀正好拍在了最先砸下的滾木腰身上,那滾木頓時嗡的一聲撞在土城牆上,然後在煙塵中倒彈而起,在撞飛另外一根滾木的同時,也將後面砸下的三塊擂石給掃到了旁邊。
城頭上的十數麼淮南殘兵趕緊抬來了兩大鍋燒得滾沸的金汁,正欲往下傾倒時,晉襄雙腳用力一蹬腳下的長梯,在長梯應聲碎裂的同時,鐵塔般的身影已經再次騰空而起,等晉襄勢竭下落時,早已經踏上了城頭垛堞。
“嗖嗖嗖”六七枝長戟幾乎是同時攢刺而至。
晉襄大喝一聲,手中橫刀一勢橫斬八方,六七枝長戟頓時應聲而折。
下一霎那,晉襄鐵塔般的身影便從垛堞上重重砸下,一名淮軍校尉躲避不及,直接就被他壓在了身下,慘死當場。
“晉襄?!”不遠處,英布的瞳孔霎時急劇收縮。
“大王,快保護大王!、,附近的淮軍殘兵霎時蜂擁而上,試圖擋在英布跟晉襄中間,晉襄卻根本不給淮軍殘兵這樣的機會,腳下猛然發力,鐵塔般的身影便再次騰空而起,等他再次墜地時,便已經站在了英布跟前。
“淮南王,結束了!”晉襄目光冷厲,一刀斬出。
英布奮力地想要去格擋,卻根本就來不及了,此前的廝殺,早已經讓他精疲力竭了,將近六旬的身體,怎麼也無法跟小夥子比了,倏忽之間,英布便感到自己的身體猛然一輕,然後整個人便輕輕地飄了起來,然後,整個世界便開始猛烈地翻滾起來。
隱隱約約間,英布耳畔似乎聽到了晉襄的聲音:“淮南王,我說過,會讓你死得像個真正的武將,真正的武將,就該歿於沙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