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渾身帶傷、灰頭土臉的守城兵丁很快就被帶到了申屠嘉跟前,雖然狼狽,這兩名小卒卻依然極其硬氣,見了申屠嘉也不下跪,只是梗著脖子、昂頭腦袋,大聲說道:“回將軍的話,我們不是什麼逃兵,只是被聯軍打散了。”
“什麼,被聯軍打散?”申屠嘉皺眉道,“田討是怎麼打的仗?歷下兵少,守城尚且不足,他怎麼還敢出城野戰?”
剛才說話的小卒答道:“回稟將軍,昨天晚上聯軍攻城正急時,突然從東方殺出了一支齊軍,田將軍以為是將軍的大軍趕到了,所以才帶著城內守軍出城,試圖夾擊聯軍,不曾想卻是聯軍設計好的陷阱,結果吃了大虧。”
“什麼?!”申屠嘉聞言大吃一驚,急道,“歷下已經失守了?”
“這個小人不知道。”小卒搖了搖頭,道,“當時天黑,混亂之中小人也分不清方向,僥倖殺出重圍時,結果反而遠離了歷下城,不過在亂戰之中,小人看到田將軍也帶著三五百甲兵突出了重圍,好像是殺回曆下去了。”
“這麼說歷下還沒丟?”申屠嘉沉吟了片刻,又讓人將兩名敗兵帶了下去。
有部將說道:“將軍,這兩個傢伙形跡可疑,搞不好是聯軍冒充的,既便身份屬實,也很可能已經被聯軍所俘虜,暗中變了節,末將以為斷然不可輕信。”
“嗯,你說的有道理,兵者詭道也,不可不謹慎。”申屠嘉輕輕頷首,又扭頭喝道,“傳令下去,大軍就地紮營,再多派探馬,打探歷下訊息。”
“喏!”部將轟然應諾,然而,不等他打馬離開,又一騎斥候從前方疾馳而回。
“將軍!”到了近前,馬背上的斥候兵喘息著稟道,“聯軍從北、東、南三面圍住歷下正在猛烈攻打,有好幾處,聯軍甚至已經搶上城頭,城池眼看就要失守了!”
“嗯?!”申屠嘉聞言頓時心頭一沉,身後的十幾員部將更是臉色大變。
按理說,現在敵情未明,貿然參戰是極其冒險的,萬一中了聯軍的詭計,不但救不了歷下,還會搭上自己帶來的三萬大軍,更可能導致整個齊國的滅亡,可問題是,前方戰局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如果坐視不理的話,歷下必然失守!
有部將道:“將軍,昨天晚上田討貿然出擊,說不定早就已經兵敗身死,歷下城說不定早就已經失守,我軍如果冒進,很可能會遭到聯軍伏擊,所以,在沒有弄清楚聯軍虛實以及歷下得失之前,斷然不可輕往!”
立刻有部將反駁道:“如果田討逃了回去,如果歷下還沒失守呢?如果是這樣,我們坐視不理、見死不救,豈不反而誤了大事?聯軍原本就兵力佔優,如果沒有歷下這座堅城與我大軍互為犄角之勢,恐怕很難擋住十萬聯軍吧?”
其餘部將也紛紛發表意見,兩種觀點一時間相持難下。
申屠嘉霍然舉手,制止了諸將的爭吵,他並不知道前方的確切情形,也不敢斷言這就是聯軍的詭計,但有一點他非常清楚,此時斷然不可猶猶豫豫、貽誤戰機,而應該斷然做出最穩妥的處置,在確保歷下的前提下,最大程度地規避風險。
申屠嘉當即下達了一連串的軍令:“左司馬,多派斥候,全力排查附近所有密林,一旦發現聯軍伏兵,即刻鳴鏑示警;左校尉,率左營火速馳援歷下,沿途若果有零星襲擾,可不必理會;其餘諸將,各率本部人馬,隨本將軍隨後跟進。”
軍令即下,十餘部將轟然應喏,紛紛領命、打馬去了。
不得不說,申屠嘉還是相當之謹慎的,這樣的排兵佈陣也可謂是煞費苦心,如果從這裡到歷下附近所有的密林裡都沒有伏兵,那麼左校尉的左營就會成為馳援的尖刀,如果附近發現伏兵,申屠嘉就會果斷地斷尾求生,以犧牲左營為代價來保全大軍……田將軍,請。”周亞夫舉起酒觴,笑著敬田討。
田討神情苦澀,舉起酒觴回敬周亞夫,然後掩袖一飲而盡。
這裡是在城中心的郡守府,卻仍舊可以清楚地聽到北、東、南三門傳來的沸反盈天的廝殺聲,那不是真正的兩軍廝殺,而是周亞夫導演的一齣戲,聯軍已經在歷下城張網以待,申屠嘉他是否會入轂呢?
從個人情感上,田討並不希望申屠嘉中計入轂,可是理智卻告訴他,申屠嘉恐怕是很難躲過周亞夫的算計,別看周亞夫人年輕,用兵卻是相當之老辣,申屠嘉雖然也是身經百戰的沙場老將,與之相比卻還是頗有不如哪。
果斷,很快便有部將入內稟報:“將軍,齊國援軍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