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一騎快馬風捲殘雲般衝進了咸陽東門。
馬背上的騎士風塵僕僕,而且神情猙獰,在他的背上斜挎著一個黃綾包裹,左右肩後還交叉插著兩枝猩紅色三角旗,上面各繡著一個“急”字。
“閃開!”
“快閃開!”
“統統閃開!”
“十萬火急,擋路者死!”
雖身處鬧市,馬背上的騎士卻仍舊縱馬狂奔,一邊連連怒吼。
一個推著車的老漢躲避不及,一下就被狂奔而過的馬匹撞翻在地,等到附近閒人上前扶起老漢時,那騎早已經沿著長街去得遠了,只有“得得得得”的馬蹄聲猶如疾風驟雨,仍在長街上空翻滾激盪,經久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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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未央宮落成,長樂宮便成了太子劉盈的東宮。
劉盈病故後劉恆被冊立為太子,很快也搬進了長樂宮。
劉邦親率大軍征討楚國,太子劉恆奉命監國,可謂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除了每日在長樂宮召開的例行廷議,劉恆還會時不時的召集老國相蕭何以及亞相白墨進宮,尤其是沔水大敗的訊息傳回後,蕭何、白墨進宮就更加的頻繁了。
不管怎麼說,劉恆都還只有十八歲,而且在劉邦的心目當中,最理想的太子人選從來就是劉如意,因而對劉恆的培養並不上心,所以,劉恆根本就沒有一點坐朝臨政的經驗,現在驟然間面臨如此嚴峻複雜的局面,自然是方寸大亂。
這會劉恆正召集蕭何、白墨議事,而且遲遲不肯放兩人回府。
“太子殿下請放心,臣和老國相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白墨只好一遍遍地勸慰年輕的太子,“酈商、梅鋗兩位將軍已經晝夜兼程趕往漢中、三川,這兩位乃是身經百戰的沙場宿將,漢中、三川有他們坐鎮,斷然不會有事。”
頓了頓,白墨又道:“至於武關,要想從楚軍手中奪回只怕不易,不過臣和老國相早已經合計過了,只等月底便發動關中所有役夫在桃林以西、渭水以南修建一座新關,如此既便奪不回武關,楚軍也會被新建的關隘擋在關外。”
“甚好。”劉恆連聲道,“築關之事萬萬不可拖延。”
“太子儘可放心。”蕭何道,“老臣當親自過問此事。”
“甚好。”劉恆忙跪坐起身,對著蕭何先是恭恭敬敬地一揖,接著說道,“有老國相親自操持此事,想來就不會有差錯……”
話音未落,忽有侍者雙手高舉黃綾捲進了偏殿,一邊疾走一邊高喊道:“大王急詔,大王急詔,大王急詔……”
“父王?!”劉恆霍然回頭,面露喜色。
“大王終於有訊息了麼?”蕭何、白墨也是心神微震。
不稍時,侍者便棒著黃綾來到了階下,劉恆張開雙手從侍者手中接過黃綾開啟,又從中取出了詔書,匆匆看完,劉恆的臉色頃刻間變得一片煞白!
蕭何急從劉恆手中奪過詔書,未及看完便悲呼一聲“大王”昏厥當場。
“老國相?!”劉恆、白墨大吃一驚,趕緊搶上前來將蕭何扶起,一邊又讓侍者急召大醫入殿給蕭何診治,趁這間隙,白墨撿起詔書匆匆看完,頃刻間也是臉色大變,漢王竟急詔太子、國相以及自己前往繩池,看來多半是大限將至了!
不過片刻功夫,十幾個太醫便拎著藥箱匆匆進了偏殿。
一番金針施穴,蕭何終於幽幽醒轉,不過眼神仍是黯淡無光,臉上的氣色也變得灰敗無比,分明就是棄世的光景了。
白墨也是精通醫術之士,又如何看不出蕭何的光景?
當下白墨將劉恆叫到殿外,嘆息道:“太子,趕緊隨臣動身前往繩池吧。”
“可是……”劉恆回頭望著殿中,為難地道,“老國相病重,如何成行?”
白墨黯然道:“老國相怕是去不成繩池了,我們需得趕緊出發,這就出發!”
當下白墨急召侍者替劉恆更衣,又命御林衛準備兩匹快馬,然後跟劉恆跨上快馬,只帶著百餘騎御林衛,快馬加鞭、晝夜兼程直奔繩池而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