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也脫下臉上、身上裹的溼麻布,一併扔進火坑。
幹完這一切陳平才長長地舒了口氣,然後神情凝重地回了營地。
最近這幾天,陳平已經處理了好幾十批傷兵,他深知瘟疫的可怕,因此只要發現有不對勁計程車兵,哪怕僅僅只是疑似,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譬如剛才負責掘坑的那十幾名漢軍士兵,大多隻是連打了幾個噴嚏而已。
但既便是這樣,陳平也不敢完全放心。
剛剛回到營地,陳平就聽說了一個令人震驚的訊息,張良病倒了!
匆匆來到張良寄住的茅舍前,正好看到劉邦彎腰就要往茅舍裡鑽,陳平大急,當下急伸手阻止道:“大王且慢!”
劉邦聞聲回頭,看到是陳平,便道:“陳平,你來得正好,你不是精通醫術麼,趕緊替子房瞧瞧吧。”說罷,劉邦又要往茅舍裡鑽,一邊輕聲嘀咕道,“真是怪了,昨兒晚上子房不是還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倒了呢?”
“大王,借一步說話。”陳平搶前兩步,一把拉住了劉邦。
然後,陳平又把劉邦拉到僻靜無人處,如此這般說了一番話,劉邦頓時兩眼圓睜,嘴巴也張大著,好半天后才吃聲說道:“陳平,你你你……”
陳平嘆了口氣,黯然說道:“大王,臣這麼做也是為了大漢國呀,您想一下,若不出此下策,又拿什麼阻止楚國大軍?楚國大軍一旦兵臨咸陽城下,那可就什麼都完了!現在雖說付出一些代價,但大漢國的國脈卻終究能夠延續下去了。”
“那子房呢?”劉邦強自鎮定道,“子房又該怎麼辦?”
陳平嘆息道:“軍師怕是不能跟著走了,讓他留在這裡吧。”
劉邦臉色一變再變,好半晌後才道:“寡人想跟他道個別。”
陳平點點頭,又道:“不過大王得按照臣說的去做,而且時間不能太久,否則,臣也不敢保證大王是否會被傳染。”
片刻後,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的劉邦在同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陳平的陪伴下走進了張良棲身的茅草屋。
茅草屋裡只用石頭搭了張床,床上鋪了層麥草,張良就躺在上面,劉邦和陳平雖然用溼巾矇住了臉,可張良還是認了出來,當下便想要掙扎著坐起身來見禮,可只掙起一半便又頹然摔了回去,劉邦本能地想伸手攙扶,卻被陳平攔住了。
“大王,我軍怕是已經染上瘟疫了。”張良嘆息一聲,又斜了陳平一眼。
張良雖然嘴上沒說,可心裡卻早就猜到了這場瘟疫必定是陳平所策劃的,不過,瘟疫都已經爆發了,現在再埋怨、追究責任已經毫無意義了,事到如今,如何儘可能地防止疫情擴散才是根本,可不能讓整個華夏族因此而遭受浩劫哪。
“寡人知道。”劉邦愁眉苦臉地道,“子房,你……”
張良搖了搖手,打斷劉邦道:“大王,你什麼都不必說了,別忘了臣也略通醫術,知道瘟疫究竟有多可怕,大王,臣只希望你能夠以天下蒼生為念,儘可能地控制疫情擴散,切不可讓整個中原生靈荼炭哪!”
“子房你放心,寡人會的,一定會的。”劉邦連連點頭。
張良又對陳平道:“陳平,今後就別再出此下策了,太傷天和!”
“軍師放心,今後在下再不會出此下策了。”陳平也唯唯喏喏地應了。
張良的目光再次轉向劉邦,微笑道:“大王,自古博浪沙刺秦相遇,匆匆至今,已三十又三載,能以一生所學事奉大王,幸甚,今天,你我君臣卻是緣份盡了,臨別之際,還望大王別忘給臣留下一枝火把,呵呵。”
“子房……”劉邦聞言慘然,遂即嚎啕大哭起來。
可最終,劉邦還是被陳平拉出了茅屋,臨出門前,陳平又從親手手中接過一枝火把插到了茅屋地上,劉邦沒走多遠,再回頭看時,只見茅屋已經陷入了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