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冠夫的引領下,漢軍騎兵、胡人騎兵也開始轉向。
這時候如果從高空往下俯瞰,就能看到一幅無比壯觀、無比瑰麗的宏偉畫卷,兩股龐大的騎兵就像是兩條奔騰向東的大河,在某一刻某一處開始轉向,斜著流向了北方,接著再次轉向,又浩浩蕩蕩地向西洄流……
很快,兩軍騎兵便衝進了滾滾煙塵中,再看不見了。
因為這時候,最開始騰起的煙塵都還沒有完全消散,在滾滾煙塵的遮掩之下,甚至連視力極好的周冠夫都只能看到對面那隱隱約約的楚軍身影,只有緊緊挨著兩軍中間的騎兵才能夠看清對方的身影,然後繼續刀劍相交,殊死博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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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鏗高舉橫刀,一馬當先賓士在楚軍騎陣的最前方。
狂風呼嘯倒灌,煙塵漫卷,臉上雖然蒙著紗巾,可大量的煙塵卻還是透過紗巾的空隙不斷地嗆入口鼻,令他險些無法吸引,回顧身後,茫茫煙塵中隱隱可以看到無窮無盡的騎兵身影,有楚軍的,更多的卻是漢軍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前方的煙塵正逐漸變得稀薄。
倏忽之間,一道長長的車陣突然從前方露出了崢嶸。
下一霎那,蒙鏗輕輕一勒馬韁,胯下坐騎再次變向,斜斜馳向了北方,身後隨行的楚軍騎兵也紛紛勒馬轉向,跟著蒙鏗浩浩蕩蕩地駛向了北方,那龐大的騎陣幾乎是貼著車陣的外緣斜切而過,險些就要踩到自己人挖掘的陷馬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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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同時,周冠夫也看到了橫亙在前方的楚軍車陣。
這個時候,漢軍騎兵如果不想與楚軍車陣從正面撞擊,那就只有兩個選擇,或者朝著與楚軍騎兵相反的方向迴避,然後眼睜睜地看著楚軍騎兵從容地北去、擺脫接觸,或者朝著相同的方向迂迴,依然緊咬楚軍騎兵的屁股不放!
沒有任何猶豫,周冠夫便選擇了後者——緊咬不放!
周冠夫已經看到了楚軍車陣上擺放的那一具具床弩,他甚至還猜到了楚軍車陣後面必定站著大量的弓箭手,不過那又如何?床弩的殺傷力雖大,可射速極慢,在漢軍騎兵從車陣前疾馳而過的短暫時間內,又能發射得了幾回?
至於楚軍車陣後的弓箭手,則更加不在話下。
漢軍騎兵的騎術幾乎不在月胡、休屠、渾邪等胡人之下,屆時藏身馬側甚至馬肚之下便足以躲避楚軍箭雨的覆蓋!總之,他周冠夫接到的王命就是死死咬住楚軍騎兵,直到把所有的楚軍騎兵斬盡殺絕……
“嗷……”周冠夫長嗥一聲,策馬向著北方疾馳而去。
身後隨行的漢軍騎兵、胡人騎兵便紛紛跟著勒轉馬頭,在楚軍車陣前繞了個大彎,咬著楚軍騎兵的屁股繼續追了下去,不過漢軍騎兵的數量遠遠多過楚軍,陣形的慣性更大,拐彎所需要的圓弧也就更大,於是,最外緣的漢軍騎兵便不可避免地撞上了車陣。
車陣前頓時一片人仰馬翻,大量的漢軍騎兵踩入陷馬坑或者撞上了鹿砦,一匹匹的戰馬悲嘶著摔倒在地,一個個的漢軍騎兵被巨大的慣性高高拋起空中,再落地時,不是被鋒利的鹿砦刺穿了身體,就是被洶湧而至的後續騎兵踐踏成了肉泥。
然而,這不過只是開胃的小菜,漢軍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楚軍車陣上,輜重將軍高舉的橫刀驟然落下,八百名輜重兵便毫不猶豫地砸下了手中的木錘,伴隨著“嘭嘭嘭”的巨響,架在車陣上的八百具連弩霎時露出了猙獰的獠牙,每具五枝總共四千枝足有兒臂粗的巨箭呼嘯而出,一下就攢入了漢軍騎陣!
千軍萬馬之中,不少漢軍騎兵被巨箭連人帶馬釘死在了地上,有的巨箭甚至連續射穿了好幾個漢軍騎兵,將他們的身體像串糖葫蘆似的串成了一串,四千枝巨箭,就像是四千把鋒利的尖刀,一下就在漢軍的騎兵陣中剜出了四千條血槽。
漢軍陣中霎時人仰馬翻,整個騎陣也頃刻間騷亂了起來。
周冠夫的瞳孔也是急劇收縮,這些楚軍床弩竟然跟漢軍的大不相同,它們竟然可以同時發射五枝巨箭?!剛才若不是他反應快,於間不容髮之際以鐵戟將射向自己的兩枝巨箭給擋開了,這會只怕連他都已經慘死當場了。
不過很快,令周冠夫更加吃驚的一幕出現了,才過了不到片刻功夫,楚軍車陣上的床弩竟然就射出了第二撥巨箭,漢軍陣中又是一片人仰馬翻,周冠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怎麼可能?楚軍床弩的射速竟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