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涉不假思索地道:“我大楚想要的當然是整個九江郡,因為九江郡原本就是故楚九郡之一,至於梁國,未必就想謀取九江郡,彭越多半還是為了靳歙、李左車這兩枝人馬,至於英布,無非是想渾水摸魚、從中漁利罷了。”
“對。”百里賢點頭道,“這就是問題的癥結所在,我大楚、梁國還有淮南國都想從九江郡謀求好處,我大楚謀求的是整個九江郡,梁國謀求的是靳歙、李左車這兩枝兵馬,而淮南國謀求的則是漁翁之利,知道了癥結,我們就能對症下藥了。”
武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道:“敢問軍師,怎麼個對症下藥法?”
百里賢道:“先說淮南國,英布其實並沒有明確的目標,他只是看到我大楚有可能跟梁國爆發衝突,想從中漁利罷了,如果我大楚跟梁國打不起來,英布也就無利可圖了,這樣一來,他就會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重新選擇與我大楚結盟。”
這個倒是事實,在梁軍出兵九江之前,英布的使者甚至都已經到了吳中了,若不是出了這檔子事,淮南國早就跟楚國締結同盟了,那麼現在,假如楚國跟梁國議了和,英布多半還會回到原來的路上來,選擇跟楚國結盟。
楚國想要一個穩定的外部環境,淮南國何嘗不也是這樣?
武涉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又道:“那麼,又該怎麼擺平梁國?”
百里賢道:“要想擺平梁國,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大王跟劉寇開誠佈公地談一次,不過這基本上沒有可能,因為劉寇根本不信任大王,但是現在卻有個極好的機會,大王完全可以將自己的意圖當面陳述給劉寇以及英布,而且由不得他們不信。”
項莊拈了拈唇角反捲的鬍子,道:“子良,你的意思是說……”
百里賢輕輕頷首道:“大王明鑑,要想破解劉邦所設的三虎競食之計,要想化解九江郡的紛爭,這恐怕就是唯一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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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縣是泗水郡跟東海郡交界處的一個小縣,事實上,在秦帝國之前,徐邑並未設縣,直到西楚國立,項他才把徐邑單獨設縣,徐縣原本只是個人口不足三萬的下縣,不過現在,卻驟然間成了牽動天下局勢的風暴中心。
五天前,淮南王英布帳下大將肥銖押送八千石軍糧途經徐縣,結果遭到了靳歙、李左車聯軍的截殺,所幸肥誅反應迅速,及時將其中的五千石軍糧運進了縣城,否則,只怕連這僅有的五千石軍糧也被靳歙、李左車給搶走了。
英布大軍隨即趕到,將靳歙、李左車圍困在了徐縣城外的徐山。
三天前,梁國上將軍劉寇率領兩萬梁軍精兵外加靳歙、李左車所部兩萬餘人趕到了徐縣城外,英布聞訊也趕緊從盱眙調來大軍,遂即兩軍便在徐縣附近陷入了對峙,局面雖然一觸即發,可英布和劉寇卻都沒有貿然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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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縣城郊,淮南軍大營。
蒯徹正在苦勸英布:“大王,趕緊撤了徐山之圍,放靳歙、李左車走吧,要不然,咱們淮南國就得跟梁國先打起來了!”
“可靳歙、李左車他們燒了寡人三千石軍糧,還傷了幾百軍士,就這樣放他們走,寡人如何咽得下這口氣?”英布也知道蒯徹說的在理,淮南國這次出兵,就是來撿便宜的,可不是要跟梁國或者楚國火併,但靳歙、李左車的冒犯卻讓英布有些下不來臺。
靳歙、李左車燒了淮南軍三千多石軍糧,還殺傷了八百多淮南將士,如果英布就這樣放他們走了,訊息一旦傳開,天下英雄豈不就要嘲笑他英布畏懼彭越兵鋒?而且,英布這麼做恐怕也會挫動淮南將士的軍心、士氣。
蒯徹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大王,小不忍則亂大謀哪。”
英布默然不語,理智告訴他,應該接受蒯徹的建議,可在情感上,英布卻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他英布是什麼人?放眼天下,除了劉邦、韓信還有彭越,他英布還真沒別人放在眼裡,項莊都還缺些份量呢,靳歙、李左車又算什麼東西?也敢在他頭上動土?
蒯徹還想再勸時,親軍校尉利幾忽然大步進帳,拱手作揖向英布稟報道:“大王,探馬回報,楚王項莊親率兩萬鐵騎已經進入徐縣地界,其前鋒距離徐邑已經不足五十里遠,日暮之前,楚軍必定能夠兵臨徐邑城下。”
“嗯,項莊?!”英布聞言勃然色變。
“兩萬楚軍鐵騎?!”蒯徹也是微微色變,“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