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此一頓,周殷又道:“實在不行,你就割下為父的頭顱去見項莊吧,不管怎麼說,我周氏都是故楚世族,出賣大楚,害死先王的是為父,跟周氏家族並無關聯,而且為父聽聞項莊為人、用人頗不類先王,只要為父一死,想必就不會再追究過往之事了。”
“父親!周桓慘然道,“這怎麼行?孩兒就是拼著一死,也絕不會這麼做!”
“好孩子。”見周桓神情堅決,周殷不禁老懷大慰,生子如此,夫復何求?不過,周殷心裡的念頭卻是更堅決了,如果局面實在無法挽回,說不得就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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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莊大軍還沒到吳中,英布退兵、歷陽大捷的訊息就先後送到了,項莊當即讓晉襄把百里賢叫到了自己帳中,現在,圍攻江東的七路聯軍已經土崩瓦解,楚國轉危為安之後,接下來勢必也得有所表示,來而不往非禮也,不是嗎?
套用後世的術語,接下來楚軍就該收取戰爭紅利了!
正思量間,百里賢已經進了大帳,向項莊拱手作揖道:“大王。”
項莊起身回禮,又肅手請百里賢入席,然後說道:“子良,周殷、靳歙、李左車在歷陽遭遇重挫,已經退兵了!”
“哦?”百里員欣然道,“臣恭喜大王了。”
項莊擺了擺手,又說道:“子良,眼下可是收復九江的好機會!”
“大王明鑑。”百里賢深以為然,大戰之後楚軍當然要有所表示,如果不借此機會懲誡一下這些敢於挑釁大楚的諸侯,楚國國威何在?楚軍軍威何存?
既然是懲誡,那就得控制戰役的赴模,所以淮南國和閩越國明顯不合適,淮南國實力太強,閩越國距離太遠,勞師遠征容易動搖楚國的國本,除了淮南國、閩越國,衡山國、東甌國已經被滅了,那麼就只剩下九江的周殷、靳歙、李左車了。
而且從戰略態勢上考量,九江也不能放任不管,不管周殷、靳歙、李左車是不是還像以前那樣忠於劉邦,至少在名義上,九江還是漢國的領土,有這麼一塊漢國的飛地存在,就像是在楚國的軟肋上頂了一把尖刀,楚國又豈能疏忽大意?
項莊摸了摸唇角日見濃密的鬍子,又道:“子良,你說這仗該怎麼打?”
百里賢搖了搖羽扇,沉吟著說道:“大王,臣以為九江必須拿下,不過,以怎樣一種方式拿下九江,卻需好生思量,周殷、靳歙、李左車加起來至少還有五六萬軍隊,而且還都是精銳,雖然無法跟楚軍相比,卻也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了。”
“是啊。”項莊點了點頭,深以為然道,“我們絕不能因為周殷、靳歙、李左車在歷陽的慘敗就小覷漢軍的戰鬥力。”
歷陽之戰,漢軍之所以兵敗,一方面固然是因為蒙殛防守強悍,可謂堅如磐石,可另一方面,周殷、靳歙、李左車暗中勾心鬥角,都想著消耗別人、儲存自己,這才給了楚軍喘息之機,如果漢軍一開始就全力猛攻,歷陽只怕早就失守了!
百里員頓了頓,又道:“大王,還是等上大夫回來吧。”
“子良,你的想法跟寡人是不謀而合哪,呵呵。”項莊微微一笑,又道,“寡人已經修書一封,差人晝夜兼程送往邾邑轉呈上大夫,接書之後,上大夫就會從邾邑直趨六縣,去遊說周殷,不出意外的話,周殷應會重歸大楚。”
百里賢接著說道:“所以,此次興兵,真正需要討伐的是靳歙、李左車!”
當下項莊、百里賢同時起身,大步走到了懸掛著地圖的屏風前,百里賢以手中羽扇指著地圖說道:“大王你看,這裡是九江,周殷佔據著九江中西部以及南部,靳歙、李左車則盤踞在九江東北的曲陽、陰陵、東城、鍾離一帶,距離淮南國很近!”
項莊的眼睛霎時眯了起來,百里賢的意思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楚軍要想出兵九江東北諸縣,要想花小力卻達成懲誡靳歙、李左車的目的,就不能不考慮淮南國的因素,只要淮南軍橫插一腳,九江局面就會橫生許多變故。
百里賢道:“大王,臣建議跟淮南國結盟,聯手懲誡靳歙、李左車!”
“跟淮南國結盟?”項莊聞言不禁陷入了沉思,楚國跟淮南接壤,且只有一江之隔,不說遠交近攻的鐵則,單從地緣政治上考慮,兩國就是天然的敵人,結盟顯然是不可取的,不過,就目前而言,結盟卻又是可以接受的。
因為在接下來的幾年之內,項莊將致力於國內的變法。
變法一旦推開,在初期勢必造成整個國家的動盪,更會造成貴族、士大夫階層的思想混亂,楚國的國力、軍力也必定會下降,這是楚國最為關鍵也最為危險的時期,此時,如果能有幾個盟國在北邊屏護著楚國的安全,無疑是極有利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