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正逢趕緊的日子,村口土路上的行人絡繹不絕。
人群中,一個年近甲的老媳正挎著個竹籃,吃力地往縣城方向趕,老娼的籃子裡裝著滿滿一籃子的雞蛋,估計是攢了有一段時間了,應該是打算進城用雞蛋換些年貨,張羅著要過年了,在老嫗的身後,還跟著個歲的孩童。
“阿嚒,剩兒要穿新衣裳。”孩童扯著老媳的衣襟,稚聲稚氣地說。
“剩兒乖,等阿瑭賣了雞蛋,就去扯兩尺布,給你做一身漂漂亮亮的新衣裳。”阿嫗挎著籃子,回頭望向孩童的眼神裡滿是慈愛之。
正行間,一個十歲的青皮後生忽然從前方狂奔而來。
老嫗吃了一驚,趕緊挎著籃子扯著孫子閃到了土路的左側,看樣子,這個十歲的青皮後生應該是村裡的一霸,老娼看樣挺怵他的。
不想那青皮後生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老媽。
當下那青皮後生搶上前來,高聲大叫道:“前,你家狗剩哥回來了!”
“啥,你說啥?”老姐一下沒聽清楚,下意識地問道,“青皮你剛才說啥?”
青皮後生道:“前阿媳,你家狗剩哥回來了,就在前面大路上,騎著高頭大馬,披著鐵甲,挎著長刀,後頭還跟著十幾個兵,可威風嘞!”說罷,青皮後生又伸手一指前面,說道,“喏,前阿媼你看,那不就是你家狗剩哥麼?”
老娼抬頭看去,果然看到大路上來了一騎高頭大馬,馬背上的漢子披著甲,挎著刀,後頭果然跟著十幾個兵,好生威風,這漢子一路上還向著土路上的隔壁阿公、後屋頭阿娼、前村李娼連連打著招呼,卻不是她的狗剩還有誰來?
當下老媳把裝滿雞蛋的籃子往地上一放,扯起孫兒就往前頭迎,還是那青皮後生機靈,當下趕緊又從地上把籃子給拎起,追了上去。
老媼一邊,一邊揚手高喊:“狗剩,我的狗剩……”。
“阿母?!”馬背上的漢子一眼看到人群中的老媼,頓時滾鞍下馬,膝行十凡步搶到老媼跟前,又一把抱著老媼大嚎啕大哭道,“阿母,不孝兒狗剩回來了,狗剩回來了,你老人家受苦了,嗷嗷教”,…”
“回來了好,回來了就好。”老媼也是老淚縱橫,又伸出乾枯的雙手撫摸著漢子的臉龐,顫聲說道,“狗剩,讓阿母瞧瞧你,讓阿母好好地瞧瞧你……。”仔細端詳了漢子凡眼,老娼又頗為心疼地道,“狗剩,你瘦了,可也壯實了。”
“阿母,你老人家可是老多了。”漢子淚如滂沱。
老娼抹了抹眼淚,忽然將縮在身後的孩童扯了出來,柔聲道:“剩兒,你爹回來了,這是你爹,快叫阿爹。”
“阿爹。”孩童惴惴地叫了聲。
“這是剩兒,這麼大了?”漢子驚喜不已。
記得當初他離家時,剩兒還在襁褓之中呢。
“剩兒可乖,跟著我吃了不少的苦。”老娼說著又開始抹淚。
“阿母,狗兒如今也是有爵位的人了,從今往後,你就再不用像以前那樣辛苦了,你老人家就坐在家裡安享清福吧,哈哈哈……”說著,漢子便將孩童一把抱起放到馬背上,然後攙著老媼就往回,“阿母,回家,咱們回家。”
四周圍著的鄉親便紛紛讓開道,一個個望向祖孫三人的眼神裡全是豔羨之,有個白鬍子老翁更是感慨不已地道:“老朽早就說過,狗剩不是個尋常之人,你們看,這才九年,這小子儼然就是個大人物了,呵呵。”
人群中,青皮後生拎著籃子擠了上來:“狗剩哥,這是你家的雞蛋。”
漢子接過籃子,順手又遞給了身後跟著的一個士兵,又道:“你是青皮?”
“對對對,我就是青皮,狗剩哥你還記得我呀?”青皮後生驚喜不已,看看漢子身後的駿馬,又看看後頭跟著的十幾個士兵,羨慕地道,“狗剩哥,如今你可是發達了?”
“那是。”漢子大大咧咧地道,“如今咱也是官老爺了,大夫,知道啥叫大夫不?”
青皮後生自然不知道,卻羨慕不已地道:“大夫?好大的官呢,狗剩哥,過完年讓我跟著你去當兵,成不?”
“成。”漢子不假思索地道,“過完年,你就跟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