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項莊卻很清楚,既便十幾萬戶關東軍民仍在,既便蒙殛的十萬長城軍團仍在,楚軍只怕也無法在河套立足,因為河套南邊就是關中平原,而北邊則是日益強盛的匈奴人,現階段,不管是劉邦還是冒頓,都不是楚軍所能夠抗衡的。
說話間,一騎快馬已經風捲殘雲般衝上了小山頂。
“上將軍。”馬背上的親兵翻身下馬,拱手作揖道,“胡人來了!”
“知道了。”項莊點點頭,又回頭吩咐晉襄道,“傳令各軍,做好準備!”
“諾!”晉襄轟然應諾,再回頭一聲令下,十數騎親兵早已經分頭去了。
又過得頃刻,晉襄忽然手指東北方向那道低矮的山樑,對項莊、尉繚說道:“上將軍,軍師,胡人來了。”
項莊聞聲回頭,果然看到山樑後面已經高聳地冒出了一騎。
緊接著,密密層層的胡騎就從山樑後面連續不斷地冒了出來,又順著山樑蜂擁而下,再順著河谷地向著這邊席捲而來,不到頃刻功夫,密林之間的河谷地裡便已經充滿了密密層層的胡騎,而東北方向那道山樑後面,胡騎卻還在不斷地往上冒。
很快,天地之間便再沒有了別的聲音,只剩下隆隆的馬蹄聲。
根據情報,白羊部落最多也有萬餘騎兵,可給人的感覺卻似乎有十萬騎!
望著山下河谷中奔湧向前的胡人騎兵,項莊以至產生了一種錯覺,奔湧向前的胡騎變成了一流灰色洪流,而他腳下的山包則成了洪流中的孤島。
項莊忽然間有些明悟,劉邦被困白登山時,匈奴人也許只有四萬騎兵!
因為騎兵佇列的間隔要遠遠大於步兵,一千騎兵的方陣幾乎與一萬步兵大小相等,白羊部落只有萬餘騎兵,可給予人的感覺卻好像有十餘萬騎,被困白登山上的劉邦肯定也會產生同樣的錯覺,又沒有確切的情報,就很容易誤以為匈奴騎兵有四十萬之眾。
這也就能夠註釋,為何匈奴人圍了白登山七天七夜,卻一直強攻不下,在漢軍後續步兵源源不斷地開到之後,匈奴人也就主動退兵了,否則,以冒頓的梟雄氣度,如果他手裡真有四十萬騎兵,又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劉邦?
沉思間,胡騎已經完全進入了河谷地。
當下項莊回頭吩咐晉襄道:“晉襄,舉火!”
“諾!”晉襄轟然應諾,再回頭猛然一招手。
早就已經等待多時的十幾名親兵便同將手中的火把扔到了跟前的乾柴堆上。
已經澆過猛火油的乾柴堆登時便騰地燒了起來,翻卷的烈焰烘烤著頂上的狼糞,很快就有一股狼煙沖霄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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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人深的蒿草叢裡,兩千楚軍正隱身其中。
蕭開單膝跪地,彎腰趴伏在草從裡,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嚴峻。
透過濃密草叢,黑漆漆的胡騎正從前方的河谷地上蜂擁而來,最前面的胡人騎兵距離蕭開藏身處已經不足百步,蕭開以至能夠清楚地看到那些胡人的臉,這一刻,蕭開的耳畔完全被潮水般的馬蹄聲湮沒,再聽不到別的任何聲音。
倏忽之間,一股奪目的狼煙已經從左側山頂上衝霄而起。
蕭開登時長身而起,又鏗然拔出了腰間橫刀再往前狠狠一引!
等待得快要窒息的兩千楚軍銳士便紛紛跳起身來,又以最快的速度從草叢裡撿起一根根的麻繩,再猛然發力向後用力拉拽,下一刻,一塊塊頂端削尖的木柵欄便從草叢裡高聳地豎了起來,那一排排鋒利的木樁斜斜地迎向了前方席捲而來的胡騎。
最前面的胡騎發覺不對時,距離已然太近,根本就來不及做出反應了。
下一刻,奔湧在最前沿的數百胡騎便猛烈地撞上了那一排排鋒利的木樁,然後連人帶騎被釘死在了木樁上,只有極少數騎術超強的胡騎控馬高高躍起,躲過了最前排的木柵欄,不過很快就被後排的木柵欄生生釘死。
前方胡騎受阻,無可抗拒地突然停頓了下來。
可後方胡騎卻懵然不知,仍在澎湃向前,雖然這些胡人從小就生活在馬背上,騎術個個都很出色,可是變起倉促,一個個還是反應不過來,霎那之間,成千上萬的胡騎便已經狠狠相撞,遂即便是一片人仰馬翻,馬嘶人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