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的氣氛有些凝重,裴明義指尖輕點了幾下筆尖,又放下筆,盯著顧華瀾卻不說話。
他知道顧華瀾今日能推開這扇門,就意味著對自己的百分百信任,也深知,能將這樣一個驚天的秘密對自己全盤托出說明了什麼。裴明義雖然第一眼見顧華瀾就覺得此女不凡,但卻也只把這一切的不尋常當做是每個人都會有的秘密。
後世之魂。
裴明義在心裡細細品著這四個字的分量。如此,倒也是能將顧華瀾這一身的與眾不同解釋個清楚了。
顧華瀾看著沉默不語的裴明義,也多了一絲無可奈何。換做旁人,即不會相信她口中的不可思議,更多的是不敢去相信吧。這個人當了自己近半年的父親,就算是再疼愛,恐怕也是一時難以接受的。如果,真的要在青狼和這位義父中做出一個選擇...
顧華瀾有些疲憊的按了按太陽穴,這一夜的種種事情,都快遠遠超出自己的承受範圍了,孝義難兩全的事情為什麼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唉。
顧華瀾神情的變化絲毫沒有逃過裴明義的眼睛,但他也只能在在心底嘆了一聲,這個傻孩子又是何必鑽這樣的牛角尖呢,自己還能逼迫她做出選擇不成,難道他裴明義親手捧出去的一顆心是說收回就能收回的麼。
“小華瀾,你認為我是個什麼人?”
顧華瀾一愣,顯然沒有預料到是這樣的開頭,但她很快的反應了過來,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青省人人畏懼裴二爺的的威名,您平日做事嚴謹仔細,對待下屬仁至義盡。”
似乎對於如此客套的評價有些不滿,眉間微微上挑,裴明義只能繼續問道:“我待你如何,你對此又是什麼想法?”
“您給了我全部,華瀾感激不盡無以為報。”顧華瀾的聲音有些沙啞,人活在世,終究逃不過一個情字。
“什麼都無法改變你是我女兒的事實。”夜已深,裴明義的聲音隨著窗外的陣陣蟬鳴傳進了顧華瀾的心裡,緊接著他又說:“自始自終,都是你,不是麼?那你又在擔心什麼呢?我不相信你,還是對你的遭遇心生不安?”
裴明義走到顧華瀾的身邊,安撫著拍了拍她的頭,“別怕,小華瀾,客房裡的是與你出生入死追隨兩世的人,我會為他安排好一切,相信我,我永遠都不會讓你進退兩難違背本心,只管去做你喜歡的事情,記住,你的身後還有我。”
顧華瀾把頭埋進了裴明義的懷裡,用力的點了點頭,不經意間落下的淚珠染溼了裴明義的白襯衫,父女倆相視無言,唯有心頭的溫暖靜靜流淌。
......
顧華瀾半夢半醒之間,只感覺有人躡手躡腳的走到床頭給自己蓋好了被子,將空調的溫度上調了些,又去風口探了探,感到穩妥了這才又輕輕的關好門離開。
裴明義在走廊裡來回踱步,今晚的事情哪怕是如他這般的見聞都一時難以理清,但當他想到客房裡還有一個人,便立刻做了打算,打電話將齊雲連夜叫了過來。
顧華瀾一夜無夢,神清氣爽的下了樓,順便也沒忘了把呼聲震天響的青狼給吆喝起來。裴明義正翻看著日報,左手邊還放著一個牛皮紙袋,手裡仍舊是他的小紫砂壺。
“我說隊長,好歹也是死了一回的人了,多睡會怎麼了...”青狼打著哈欠,滿臉沒睡醒的慵懶走了下來。
可當青狼突然察覺到客廳還有一個人的時候,瞬間收斂了全部的睡意,一副蓄勢待發的警覺模樣。
顧華瀾沒好氣的對著青狼翻了個白眼,“再睡,八塊腹肌就要融為一體了。”說著,又正式的介紹了裴明義,“這是我爸,以後,也是你爸。”
顧華瀾還沒來得及細說,青狼就故作嬌羞的看了過來:“隊長,咱倆的事兒八字沒一撇呢還,現在就叫爸,會不會不太好啊...”
想都沒想,顧華瀾拿起一根油條就衝著青狼砸了過去,“我什麼時候和你有事兒了?嗯?你現在就是一個三無人員,住賓館都拿不出身份證的黑戶,不給你弄一個新的身份,你還打算就這麼青狼青狼的喊一輩子麼。”
青狼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了油條就塞進嘴裡,囫圇幾口就嚥下了肚,有些好奇的問“那我現在是什麼身份?”
前世的任務中需要改頭換面重新捏造身份的次數也不少,青狼說到底也是個心大的,完全不需要時間去適應,樂呵呵的坐到了顧華瀾的旁邊。
裴明義對這個看上去英俊爽朗的小夥子也很是欣賞,伸手將桌上的紙袋推到青狼的面前,“匆忙之間或有不足,小夥子可別介意啊。”
青狼麻溜的吞下了嘴裡的東西,對著裴明義咧嘴笑的陽光燦爛,道謝後接過紙袋打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