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謝流雲說的期限是三個月,可是我們都知道每多耽擱一日空冥山中就會多一份兇險。
所以,三天之後我們就帶兵離開了青丘城兵發南疆。
此刻人間已經處處災荒,唯有中原腹地還能維持以前的平衡,卻也是民心惶惶。
關外諸城已經不復往日繁華,野仙肆虐荼毒,光天化日之下隨處可見衣冠禽獸之徒。
尤其是在長白山邊界,我們甚至還看到尚未化形為人的黃皮子仙穿著人類的衣物,牽著人類女子跪爬行走。
深山裡的鄉村中,百姓要靠跪拜妖族做奴為生,即便如此,還時而有獻祭活人,供豺狼虎豹滿足口腹貪慾。
傲寒執掌大廟對於野仙管理毫無建樹,胡三太爺在位的時候妖族還不像這麼猖獗,現在換了他,人不如狗,人類半點尊嚴也無。
從寒荒到出山海關,這一路見聞已經令我殺機沖天。
我不願意看到人族穿獸皮,更不願意看到百獸奴役欺凌人族。
見之必殺。
不只我動了十分殺機,若不是柳河愁相勸,姽嫿便欲要帶著三千魔道弟子殺向大廟。
念功德者少,多半還是滿足野獸本能者多。
大廟野仙教化無功,屬實當殺。
只可惜,現在還不是和野仙開戰的時候。空冥山才是人族大劫,不解決掉蠱魔百里春秋,只能暫時由野仙在關外作祟。
帶著三千魔道弟子行軍,不若御劍飛空那般高來高去,即便是我們晝夜行軍,也堪堪用了七天才來到南疆邊境。和上次不同,這次道門出兵十萬左右,舉國震驚。儘管滅世浩劫有道門應劫,但是在南疆十萬大山西方邊界我還看到聚集了大量的俗世之人,有軍人,醫生,普通百
姓,三教九流都有。
他們對我們道門寄予厚望,不怕危險來到南疆,便是為道門弟子送行。
望著他們殷切盼望的目光,我心中有了沉重的使命感。
然而等我們魔道弟子現身的時候,還是引起了轟動。
因為我們的旗號上寫的就是一個魔字,而魔道已經在人間消失太久,他們不知道我們魔道事實上也是道門的三大分支,而把我們當做邪魔看待。
尤其是當姽嫿麾下的那五百鬼兵出來的時候,更是引發了民眾恐慌。
見此,我心中一陣喟嘆。
要怪只怪魔道在人間消失太久,天下人已經忘記了魔道的教義。和人道的無為而治,仙道的尊卑高下相比,唯有我們魔道的眾生平等有教無類才是最符合當前社會。
事實上,三千年末法時代,儘管魔道不存於世,可是衍生的教義並未斷絕。
只是和法律的人人平等相比,我們魔道的教義更為廣袤,連六道乃至三界都算了進去。
由魔道引發的恐慌很快就得到平息,因為謝流雲很快就安排各大道統為魔道闢謠,說此魔非彼魔,乃是道門分支。
除了俗世之人,南疆十萬大山西界還聚集著數以萬計算的陰人,趕屍匠,祝由科,二指先生,紙紮匠,神婆神漢……規模遠遠超出了當初的九龍窟下元節。
我知道在他們中肯定有我魔道弟子,只是他們在沒有看到魔道有重出的希望之前,寧願受人道仙道的打壓,也不願意再歸入魔道門下。
和人道、仙道、野仙各方出動的三萬大軍相比,我們魔道的三千弟子,很顯然又讓他們失望了。
他們面無表情,即便天下陰人都知道我是魔道祖師,姽嫿乃是破軍之將,也無人走出來對我們敬禮。
也不是所有人都沉默,當我留在大軍最後進入十萬大山的時候,有個神婆喊了我一聲。
我回頭一看,卻正是小王莊的那位神婆,就是王芳鬧出死倒上岸的那個小王莊。
“道祖,天下陰人都在看著你,魔道能否重出,此戰至關重要。”神婆對我說道。
“嗯。”
和她說完這一句,我便轉身要走,誰知神婆忽然一聲大吼:“魔道弟子,萬世千紅,神婆王玉蘭為道祖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