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豹叔侄兩人坐著馬車回到城裡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阿森,走,叔父帶你去城中的酒樓吃頓好的。」
鄭芝豹放下車廂的簾子,笑著對鄭森說。
鄭森上了一天課,本想回去完成課業早些休息。但又想到和叔父這麼多年沒見,貿然拒絕他的好意也是不妥,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叔父,前些日子我聽說父親奉陛下之名征戰交趾,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訊息傳回來?」
聽著馬車外熱鬧的市井氣息,鄭森的思緒飄到了同樣是許久未見面的父親身上。
由於軍校的封閉式管理,他對自己父親的動向不太明瞭。
上一次聽到他的訊息還是從張之極的口中,雖然明知自己的父親現在統帥了不少人,朝廷派出的京營又十分強悍,但畢竟是遠征他國,多少還是有些擔心他的安全的。
「交趾的戰事很順利,你父親帶著人一路橫掃,先滅鄭氏,然後又逼降了阮氏。現在整個交趾已經全部都在大明的控制之下了。你父親這次又立了大功,你猜猜陛下給了他什麼獎勵?」
提起此時,鄭芝豹滿臉的驕傲。雖然他不是親歷者,但自己的大哥立下這麼大功勞,他也是與有榮焉。
「升爵了吧?」
「就知道你猜不、嗯?你怎麼知道?」
「我父親只是第一個,陛下一向重視海外領地。未來,誰能為大明在海外開疆拓土,誰就能得到陛下的青睞。只要有足夠的忠心,只要能為大明帶來足夠多的利益,一個爵位,算的了什麼?」
鄭森理所當然地分析道。
這些是他們學習的一部分,他的年齡雖然不大,但對當今世界的局勢已經有了相當的瞭解,作為種子,他們會在成熟之後被放出去,到各地紮根生長,開花結果,為大明的強盛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這都是你們學校教的?」鄭芝豹驚訝地問道。
「對,這個世界上除了大明之外的國家,眼下都是假想敵。我們老師時常說一句話:舉世皆敵,我輩當自強。為大明之崛起而讀書!為大明之強盛而習武!」
「大明還不夠強?」
「不夠,大明該屹立在世界之巔,引領全世界的發展!世界的規則有大明制定!」
透過馬車外面傳來的微弱燈光,鄭芝豹看到了鄭森臉上的狂熱。
這樣的表情,他只在一些寺廟裡的信徒的臉上見到過。
這只是他一人,整個學校又有多少人長期受到這種教育,假以時日又會迸發出何等強烈的火花,鄭芝豹不敢想。
馬車很快就到了鄭芝豹定好的吃飯地點,夜裡的酒樓依舊熱鬧,街道上也是車水馬龍。鄭芝豹喜歡這種繁華,他在夥計的殷切招呼下帶著鄭森一起坐下,點了幾個酒樓的招牌菜,還點了一壺叫做紅花郎的酒。
【鑑於大環境如此,
席間,他一邊喝酒一邊和鄭森聊著天。
對於這個剛剛十歲的侄子,他是越來了解越吃驚。
驚訝於他遠超同齡人的見識,驚訝於他條理分明的表達能力,驚訝於他在軍事方面的敏銳。
這一刻,鄭芝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坐井觀天,哪怕他自幼跟著大哥在海上漂泊,見多識廣。卻發現到了這本以為腐朽不堪的京城,卻見到了從未見過的新鮮事物,接觸了先進而又充滿侵略性的思想。
世道變了啊!
八兩酒下肚的鄭芝豹帶著微醺走出酒樓的時候望著路燈略有些感慨地想到。
飯吃完了,便到了回家的時候。
「叔父,咱們的宅子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