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青和孟水藍駕著秋月白,與唐不休一同返回米店。
米店老闆攔住孟水藍,搓著手道:“客官,你看…… 這樓上又住進來了人,昨晚太晚,就沒說這事兒…… ”
孟水藍道:“也是。你們米店實在不方便住這麼多人,我們這就去客棧裡住。”
米店老闆微微一僵,立刻表態道:“方便!絕對方便。”
孟水藍和孟天青抱起秋月白,上了樓梯。
唐不休揹著手,在後面跟著。
一到二樓,發現公羊刁刁已經醒了,正躺在薄被上,攤開四肢,蓋著大布單,直愣愣地望著天棚發呆。那樣子,就像受傷的天鵝在等待痛苦的離去或者死亡的來臨,令看者生出了幾分悲哀與憐惜。
聽到上樓的動靜,他也沒望過來,那樣子,竟好似死了一般。
孟天青和孟水藍互看一眼,將秋月白放到床上。
秋月白髮出一聲悶哼,皺眉睜開眼。
唐不休回到床上,蹬掉鞋子側身躺下,看向秋月白。
孟家兄弟轉到公羊刁刁的身邊,垂頭看向他的臉。
孟天青問:“你看什麼呢?”
公羊刁刁不語。
孟水藍問:“傻了?”
公羊刁刁回了一個字:“嗯。”
孟水藍莞爾一笑,走回到自己的床邊躺下。
孟天青蹲下,問道:“餓不餓?”
公羊刁刁慢慢轉動眼睛看向孟天青,沒吭聲。
孟天青道:“你怎麼了?不會真傻了吧?昨晚那場大火,是不是把你腦子燻壞了?”說著話,伸手摸向公羊刁刁的頭。
公羊刁刁一抬手,擋開孟天青的觸碰,卻也磕碰到被火燒傷的手臂,發出一聲痛呼:“嘶……”
孟天青扭頭看向孟水藍,問道:“他不會是真傻了吧?”
孟水藍躺在床上,搖著扇子,打個哈欠道:“傻不傻的,沒死就行了。他是大夫,給自己扎幾針,也就好了。哎……”坐起身,看向公羊刁刁,“你怎麼出現在百嬈閣?你和羽千瓊到底是什麼關係?”
公羊刁刁坐起身,掃了孟水藍一眼,對孟天青道:“我要紙筆。”
孟天青素來隨身攜帶紙筆,掏出遞給公羊刁刁,問:“你要這東西幹嘛?不想吃飯?那你給我講講,百嬈閣裡都發生了什麼事兒?”
公羊刁刁瞥了孟天青一眼,低垂下頭,將小本子放在支起的膝蓋上,忍著痛寫下兩篇字後,將筆和紙一同還給了孟天青,道:“買來。”
孟天青低頭看了看本子上的字,站起身,道:“行,你等著,我這就去買。這小鎮上的草藥未必有你寫的全,我儘量吧。”轉身跑下樓梯沒兩步,又跑了回來,對孟水藍一伸手,“給些銀子。”
孟水藍裝死。
孟天青踢了床一腳。
孟水藍睜開眼看向唐不休,道:“某的銀子都在不休老祖的兜裡,你去拿吧。”
孟天青轉身看向唐不休。
唐不休背對著孟天青,繼續和秋月白對眼。
孟天青看向秋月白。
秋月白道:“換下的血衣裡,有銀票。”
孟天青來到床尾,在秋月白昨晚換下的染血衣袍中翻找出一張價值五十兩的銀票,立刻向外跑去。
屋子裡沒有孟天青說話,立刻靜了下來。
公羊刁刁顫巍巍地爬起身,撐著大布單,擋著另外三個人的視線,來到孟天青的床上,坐下,輕輕披著大布單,端起半碗涼粥,送到嘴邊,一小口一小口的嚥下。那樣子,就如同一隻受傷的小奶貓,在費力地吞嚥食物,想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