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惡鬼般的秋江灩,秋月白只說了三個字:“你瘋了。”
三個字,淡淡的語調,似乎不帶任何情感。實則,所有的痛都被他冰封在了心裡。一個感情內斂的男人,唯一一次將感情外洩,換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也就夠了。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會再去想,為何會這樣?到底是誰對誰錯?看著竟敢吃人肉的秋江灩,作為親哥哥,他能怪罪的,唯有自己。
秋江灩聽到這三個字,竟是目露不敢置信之色。她一咬牙,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指著秋月白,厲聲道:“我瘋了?!我瘋了也是你們逼的!你是我親哥哥,卻喜歡那個賤人!為她,你對我不管不顧?你可知,她是怎麼欺辱我的?!我若瘋了,也是你逼瘋的!”說著,腳下一個踉蹌,竟是噗通一聲單膝跪地,身子直接撲進了秋月白的懷中。
蘭芝喊道:“小姐 !”就要去攙扶秋江灩。
秋江灩一把抽出秋月白束在腰間的軟劍,比量在脖子上,淚如雨下道:“出去!都出去!我不要你假慈悲來看我!都出去!”
秋月白的眼中劃過悲痛,最終卻閉上了眼,不想再看。他動了動手指,望東便和另一名隨從一起,抬起四輪車,向外走去。
秋江灩見秋月白竟然都不和自己理論和爭辯,甚至連訓斥都沒有,心突然就慌了。以往,她做錯了,秋月白都會教訓她。雖不會說多少話,卻會讓她知道,她錯在哪裡。
雖然,這一次,她不認為自己錯了。但…… 秋月白的態度,著實令她心中不安。她也想很有骨氣地表達自己的立場,但終歸因為吃人肉這種事兒上不了檯面,只能主動求饒,喊道:“哥!哥!哥你聽我說。”
門被關上,秋月白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道:“不許出屋,靜思己過。”
秋江灩聽見秋月白懲罰自己,心中的不安散去,不甘再次冒頭,竟是直接砸了粥碗,喊道:“我沒錯!我沒錯!”
因為太用力,嘴角差點兒裂開!
她閉著嘴,從牙縫裡發出痛苦的嘶吼。
蘭芝嚇得瑟瑟發抖,不敢靠近秋江灩。
秋江灩折騰夠了,攥著軟劍回到床上,竟在無人看見的地方,露出一記詭異的笑。那笑,真是讓人慎得慌。
她忍著痛,重新坐到床上,劇烈起伏的胸口漸漸恢復了平靜。
她望著視窗,眼中冒著幽幽藍光,半晌才對蘭芝道:“把肉餵給我。”
蘭芝的手一抖,差點兒將碗打在了地上。
秋江灩冷笑:“怎麼?不敢過來?怕我吃你的肉?!”
院子裡,望東低聲對秋月白道:“主子,用不用告訴小姐,那不是人肉?”
秋月白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道:“知道與否,對她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望東思忖片刻,道:“若焦小姐的肉,真有奇效…… ”
秋月白用眼尾瞥瞭望東一眼,望東立刻閉嘴,不敢再說。原本,他是想說,若焦小姐的肉,真有奇效,城主能吃上一口,想必就能恢復如初。事實卻是,焦小姐永遠是秋城主不可觸碰的底線。
白日正式退去,夜晚悄然來臨。
秋月白道:“望東,執刑。”
望東一愣,道:“城主,萬萬不可!”
秋月白不說話,卻有著不可勸說的霸氣。
望東皺眉不展,只能一跺腳,叫人過來將秋月白攙扶起來。
秋月白一伸手,攥住一根手腕粗的樹枝,讓自己站在院子中間。
望東的眼眶一紅,道:“主子,請讓望東代小姐受刑!”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道:“你算什麼東西?豈能代表你家小姐?”
望東回頭,看向已經坐在高樹上的唐不休。他手中拎著一個筐,筐裡面有一罈酒和一些亂七八糟的吃食。很顯然,不休門主又順手了一回。
秋月白看向唐不休,道:“不休門要淪落成下三濫的雞鳴狗盜之輩?”
唐不休道:“不問則拿,謂之偷。本尊當你這城主面吃,又怎麼算是偷?更何況,這是你家廚房裡的東西。”
說著,拍開酒罈子,灌了一口。咂巴一下嘴,道:“不錯!夠味兒!”用手抓起一塊肉,湊到了嘴邊。
望東一看那塊肉,腹中就是一陣乾嘔,卻沒說話。
唐不休的鼻子特別靈敏,他聞了聞,又聞了聞,皺眉道:“怎是人肉?”說著話,直接將肉隨手一撇,“秋月白,你們兄妹這口味,可著實有些重。”
秋月白也不解釋,只是道:“不休門主一聞之下就知道是人肉,想必慣於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