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刁刁的小宅院已經修葺好,能恢復的都恢復了一一二二,至於那些不能恢復的東西,也只能隨它去了。
公羊刁刁一直守在門口,眼巴巴地盼著佳人回來。他很後悔,為什麼沒陪著佳人一起出去。萬一,她那邊又出了狀況,讓他怎麼活?
寒風吹過,吹動公羊刁刁的白色大氅,吹起他脖子上圍著的一圈皮毛。瘦弱的公羊刁刁裹在其中,唯有兩隻眼睛露在外面,眼巴巴地望著黑暗。打眼一看,還以為是條小白貂成精了呢。
他手中提著的一盞燈籠已經換過三次油,卻始終不見佳人回來。他等得太久,雙腳已經發麻,唯有靠在門框上,才能藉助一些力氣站住。
終於,在他將脖子都抻長出一寸的時候,終是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唐佳人揹著一個小包裹,從黑暗中走來。
公羊刁刁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攥住佳人的手將她往門裡拉,口中還快語道:“你怎尋了這這這…… 這麼久,可急急急…… 急死我了!”
回應他的是一聲犬吠:“汪!”
公羊刁刁這才看見,唐佳人身邊有一隻特別高的狗,通體黝黑油亮,雙眼金炯有神,一看品相就知道…… 嗯,是條惡犬。
公羊刁刁被嚇了一跳,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僵在當場,就像一隻隨時會奪路狂奔的兔子。
惡犬都是欺軟怕硬之流,它見公羊刁刁怕它,立刻厲害了起來,竟衝著公羊刁刁發出充滿威脅的攻擊聲。
公羊刁刁嚇得手腳冰涼,卻死死拉著唐佳人不放,大有一起逃命的意思。
唐佳人一個巴掌拍在惡犬的後腦勺,惡犬那充滿威脅的聲音瞬間軟了三分,甚至還轉了個圈,變成類似撒嬌的聲音,聽得人真是渾身起雞皮嘎噠。
公羊刁刁那偽裝堅強的雙腿一軟,手中提著的燈籠就要落到地上。
唐佳人伸手一撈,撈起燈籠,提在手中。
公羊刁刁問:“哪哪哪…… 哪兒來的狗?”
唐佳人回道:“我的。”
公羊刁刁的腿又一軟,顫聲道:“要和你同同同…… 同住一個屋簷下嗎?”
唐佳人看了惡犬一眼,問公羊刁刁:“你怕狗?”
公羊刁刁哼哼了一聲,回道:“怕怕怕……怕死了!小小小…… 小時候,被咬過。”拉起袍子,扯起褲腿,打著燈籠給唐佳人看,“看,咬的。”
他的小腿上,有一個淺淡的傷痕,泛著肉粉色。唐佳人很難透過這麼一個已經恢復好的傷口現象出它曾經的血腥與殘忍,卻十分配合公羊刁刁的懼意,回了句:“很疼吧?”
公羊刁刁點頭,卻又搖頭,道:“不不不…… 不比較,挺疼;一一一…… 一比較,不疼。”
唐佳人知道,他說得是每個月都要經歷一次的蠱毒之痛。唐佳人心疼他,用力回握公羊刁刁的手,道:“以後每個月的那一天,我都陪你。”
聽了這話,公羊刁刁的眸光中好似閃亮出幾顆繁星,璀璨奪目,灼灼而亮,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他道:“若你陪我,我願此此此…… 此痛,地老天荒。”
“哪兒來的狗?”戰蒼穹的聲音十分突兀地出現在黑暗中。
唐佳人和公羊刁刁打眼望去,看見他從黑暗中走出。一身紫色衣袍,既貴氣逼人又俊美神秘。手中一把斬魂斧,當真是神擋殺神佛擋*。
惡犬感覺到戰蒼穹敵意,又開始戒備起來,發出試探的哼聲。
戰蒼穹走到佳人面前,一伸手,竟抓起惡犬的後脖子,在手中掂量兩下,道:“這狗不錯,燉肉特香。”
惡犬的試探聲瞬間收起,竟是吐著舌頭,搖著微巴,在討好戰蒼穹!
唐佳人盯著惡犬,吞嚥了一口口水。
惡犬頓感脊背發涼,後悔跑出秋風渡,去追這個傻冬瓜。
還好,唐佳人還記得它曾在她耳不能聞、口不能言、眼不能視的時候,來到她身邊,保護她。這份情,得念。
唐佳人生硬地轉開頭,強迫自己收起窺視狗肉的心,對戰蒼穹道:“這個狗東西,怕是吃過人肉。”
戰蒼穹卻不肯放過惡犬,繼續道:“吃過人肉的狗肉,燉起來才更香,咀起來才有味兒。”
唐佳人將燈籠把往自己的腰帶上一別,一伸手,摸上戰蒼穹的肚子,道:“餓癟了吧?”如若不然,怎會總盯著肉?
這一摸,讓戰蒼穹那等了一晚上的怨氣終是有所消散。之所以怨氣沒散淨,自是因為唐佳人和公羊刁刁的手還攥在一起,當他是透明的。
戰蒼穹用自己人高馬大的身體擠開公羊刁刁,對唐佳人道:“娘,你跑哪裡去了?”說著話,攥住唐佳人的小手,在掌心裡揉捏了兩下,關心地道,“手都凍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