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來到關押花娘子的小牢房,停下腳步。
娘子還穿著假死那天穿著的衣裙,身上的血跡早已乾涸,硬邦邦地貼在身上。
她躺在陰冷的地上,就像死了一般。
聽到動靜,她的手指動了動,突然轉過頭,看向秋月白,張開乾裂的嘴,興奮地睜大眼睛,動作別扭地從地上爬起身,拖著受傷的腿,表情扭曲地爬到鐵欄處,一邊伸手去扯秋月白的袍子,一邊沙啞著如同破鑼般的嗓子,上氣不接下氣地激動道:“你答應…… 咳咳咳…… 答應我…… 答應我成事後,給…… 給我一個精壯男子,放…… 放我走。”
秋月白怎會讓她拉扯自己的衣袍。他只是垂眸看著她。
花娘子彷彿受了刺激,立刻捂住臉,佝僂著身子,道:“別看,別看我…… 我原本不是這個模樣…… 不是,不是…… ”她搖著頭,一副要發瘋的模樣。
她慢慢抬起頭,從凌亂的頭髮中露出一隻眼睛,看向秋月白,神經兮兮地道:“給我一個精裝的男人吧,我會變得美麗不可方物。”
秋月白道:“你吸食男子的精元后,為何會殺他們?”
花娘子嘿嘿一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道:“他們見過我如此醜陋的模樣,怎能留活口?”動了動身子,眼中流露出渴望的神情,“也許很快,我就不用再殺人了。”垂眸,使勁摳自己的手指,小聲嘀咕道,“只要我尋到摩蓮聖果,我就能變得青春貌美、長生不老…… ”
摩蓮聖果?青春貌美?長生不老?呵…… 秋月白在心中發出冷笑,正是沒想到,花娘子惦念得竟是此物。
花娘子突然抬頭看向秋月白,急切道:“我不能死!我不能呆在這裡!我必須出去!我必須去尋摩蓮聖果…… ”
秋月白問:“你可知十五年前,有一老婦吃下摩蓮聖果,返老還童,變成一妙齡女子,卻被眾人分食?分食之人,死相之恐怖,慘不忍睹。”
花娘子道:“我知!”
秋月白淡淡道:“既然知,便知這世間再無摩蓮聖果。”
花娘子的眼裡劃過異彩,眼神卻有些閃躲,似乎不想再提及此事。
秋月白也不追問。
花娘子自己卻忍不住開口道:“我師傅年幼時,曾遇見過那女子,亦得過她的幫助。那女子被人分食後,屍骨散落一地,我師傅心善,將那女子的屍骨收斂,入土為安。你…… 你可知,那女子的屍骨上,竟長出一棵樹!那樹,如同一根根手指粗細的藤蔓,扭捆而成。靜待三年後,樹上結出一骨朵兒,一夜之間花開結果,那,便是摩蓮聖果。其果芳香誘人,不但能止痛,還會令人產生種種幻象。可惜的是,我師傅沒有得到那摩蓮聖果。那果被人掠走,不知所終。但我師傅相信,他一定能找到掠果之人。可惜的是,師傅直到作古,都沒有尋到那人。”
秋月白問:“你師傅因何相信,他會尋到那掠果之人?”
花娘子回道:“我師傅說,那人掠走摩蓮聖果,一定是為了長生不老。將其服用,是必然。若那人服下果子,身上必然有異香。師傅說,只要她輕輕一嗅,便知誰是活著的摩蓮聖果。”
秋月白意味不明地一笑,道:“分食之人,不會有好下場。”
花娘子望著秋月白的笑容,露出痴迷子色,喃喃道:“我師傅說,她有辦法讓摩蓮聖果為己所用。”
秋月白微微挑眉,靜待下文。
花娘子卻道:“可惜,師傅沒來得及將那辦法傳授給我,便作古了。師傅只說,讓我尋到那人後,一定要將其帶進師傅的祖墳裡,跪拜。這樣才不枉費師傅尋其一生。”說完這些話,花娘子累得不輕,一邊大口喘息,一邊盯著秋月白看。目光中,有種濃烈而灼熱的渴望。
秋月白不再看花娘子,對望東道:“送她去魔頭牢裡。”
花娘子忙問道:“魔頭?哪個魔頭?可是精壯男子?內力高強否?”
沒有人回答花娘子的問話。
望東開啟鐵欄。
花娘子拖著受傷的腿,如同惡鬼般從黑暗中爬出,急聲道:“且將銀汗還給奴家。奴家沒有那東西,如何能恢復容顏?男人都是好色之徒!該死!都該死!”花娘子又要發狂,卻怕秋月白不管自己,到底不敢太過放肆,忙收斂心神、大口喘息、平復心情。
望東看向秋月白,等待他的指示。
秋月白微微頷首。
望東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胭脂盒,扔給了花娘子。
花娘子一把將其攥入手中,心潮澎湃地道:“秋城主果然說到做到,也不枉費奴家身受重傷,假死幫你。”
望東喝道:“少廢話!”一伸手,抓起花娘子,將其拖拉著前行。
花娘子一疊聲地道:“哎呦哎呦,你輕點兒!奴家這可是一身的傷,你…… 你溫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