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人固執起來,一百頭牛都拉不回來。更何況,對於別人答應過她的事兒,她特別較真兒。於是,就有了下面這一幕。
孟水藍穿著華美的水藍色長袍,大腿位置露了一個洞不說,周圍還溼了一大塊。曉得內情的人知道,那是洗血後流下的水痕;不曉得內情的人,都以為那是…… 咳…… 是把持不住的尿……
他的髮絲有些凌亂,臉上有三道疤痕,手上提著一把長劍,連個劍鞘都沒有。
唐佳人根在他的身後,抖動著手中軟劍,既像押解犯人,也像在趕鴨子上架。
二人沿著熱鬧的街道,一路前行,尋找著所謂的高處。
孟水藍腳步微頓,扭頭道:“容某換身衣袍,信不信?”
唐佳人搖頭,使勁兒抖軟劍。
孟水藍只覺得後腰處一陣涼氣襲來,嚇得他不敢耽擱,立刻邁腿前行。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孟水藍硬著頭皮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長髮,露出自認為風流倜儻的微笑,挺胸抬頭,然後…… 一瘸一拐地走著。
他暗自磨牙道:早晚收拾你!
二人又走了一會,眼瞧著就要走過熱鬧的集齊,唐佳人終是良心大發,道:“別走了。就這兒吧。”抬起軟劍,一指房簷,“上去。”
孟水藍露出一個不善的表情,卻在回頭後變得可憐兮兮,仿若病美男般虛弱地道:“左腿受傷了,唯恐上不去那麼高的位置。”
唐佳人道:“要不,右腿也受點傷,好能與並肩作戰,一起爬?”
孟水藍捂著胸口,一臉受傷地道:“如此狠心?”
唐佳人咧嘴一笑,點了點頭。
孟水藍真的很想再擰唐佳人的臉一把,奈何…… 左側大腿隱隱作痛,他不想舊傷未愈,又填新傷,只能作罷。
孟水藍在萬眾矚目下,尋到梯子,架到房簷上,然後忍痛爬上去。他每蹬一步,都會自問一句:這是作了什麼孽?!
等他蹬到房頂時,已是大汗淋淋。外袍雖沒滲出血,但纏在大腿上的白布卻染紅了。
他站在房簷上,擦了擦頭上的汗,垂眸看向圍了半圈的人群。
樓下,有人喊話問道:“公子,您不能想不開啊!”
得,這是看孟水藍手提長劍,一身狼狽,表情枯澀,以為他要自盡呢。
孟水藍的眉角跳了跳,而後深吸一口氣,儘量保持優雅地笑了笑,道:“某…… ”
唐佳人緊隨其後,用劍柄捅了捅孟水藍的後腰。
孟水藍的身子向前傾了傾,站穩,抬起頭,將目光遠眺,不再看地上的人群。
秋月白頭戴幕籬,打馬而來,抬頭看向站在房簷上的二人。
唐佳人咳嗽一聲:“咳!”
孟水藍將心一橫,乾脆地道:“不休老祖,兇猛如虎;不休女俠,豔絕天下。”聲音不大。
唐佳人站在孟水藍的身後,又用劍柄捅了捅他的後腰,不滿地道:“你餓了很久嗎?怎麼有氣無力的?”
孟水藍點頭,虛弱地道:“兩日滴水未進,腹中無事。”
唐佳人一伸手,將一條肉乾送到孟水藍的面前。
孟水藍苦著臉道:“大病未愈,咬不動啊。”
唐佳人將肉乾塞進嘴裡,咀嚼爛後,吐到手心裡,又遞到了孟水藍的面前:“給你,軟的。”
孟水藍的整張臉都扭曲了。
樓下看熱鬧的人中,也有耳聰目明的習武之人。見此情景,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孟水藍深深覺得,自己這次丟臉丟大了。他真的不能繼續矗在這裡,應當儘早結束這場鬧劇才是。他誰唐佳人道:“你自己吃吧,某凝聚了天地之靈氣,有勁兒了!”
唐佳人一揚手,將託在手心裡的肉送進嘴裡,咀嚼著嚥下。
孟水藍轉回頭,深吸一口氣,氣勢磅礴地吼道:“不休老祖,兇猛如虎;不休女俠,豔絕天下!不休老祖,兇猛如虎……”一連三遍,震耳欲聾。
吼完,孟水藍轉頭看向唐佳人。
唐佳人用曾經託過肉泥的手拍了拍孟水藍的肩膀,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好樣的!嗓門真大!”
孟水藍掃了眼自己的肩膀,愁眉不展地道:“過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