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淵與說話之人對視當中,兩者皆以看明彼此的意思,宋之初的神色清寒了許多,只留下一旁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林斂依舊是猜想當中。
“雪玉坊的動靜如何了?”這話是問向林斂的,傅明淵那隨手將賬本放於一旁,認真的神色問著眼前人,顯然在這一點上,眼前人確實知曉。
林斂那眼底的亮光頓時便出現了,彷彿剛才的不悅都是雲煙。
這京城難得有引起他興致的盛事,花會之夜還算有趣,而三日前的雪玉坊那花魁之名以及另一日的那支旋風舞當真是驚為天人,只怕這訊息也會很快傳入皇宮之中那位娘娘的耳內。
有傳聞這旋風舞乃江安王所創,所以其遺孤會此舞也算是在情理之中的,當年以這一舞奪得先皇讚賞的德妃娘娘,與江安王的關係也是匪淺。
“兩日前雪玉坊內聚集了更多的人,幾乎京城內所有的名門子弟都前去了,甚至一些皇族偽裝了尋常百姓的模樣也去了……還包括屬下。”林斂說這話時顯得還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那目光清淺的很,也不作他想。
身邊站著的宋之初卻是不動聲色的將他的神情收入眼底,眼底的暗光深了幾許。
“說說看。”傅明淵神色中很是平靜。
林斂正色道:“那女子今日也未露出真容,可是這支舞還是有些作用的,當時在場的人無不相信這人正是江安王的遺孤,原本守在門口的官差也一時收了手,場內那些人應該是各有心思了。”
兩人靜默的聽著,傅明淵一時不語,淵閣查明當年江安王流放皇陵之時確實帶著一名嬰孩,可也有證據說那未滿幾月的孩子因為風邪入體沒有及時得到醫治是早年夭折了,百姓當中傳言江安王的兩位側妃並沒有誕下世子,當年那早早夭折的孩子與如今這突然冒出來的遺孤,不得不讓人想到……這是一出謀劃好的戲。
“不過……屬下查不到雪玉坊幕後的主子是誰,也查不到那日包下全場只為那女子的公子是何人。”林斂這話說出就有些沉重了,憑著淵閣的勢力卻依舊無果。若不是這人已經意識到有人在調查並有意隱瞞,可能與淵閣對抗的勢力,天下不過兩個。
“良機坊最近有何動作?”傅明淵語氣十分淡漠,可是那眼底一閃而過的光芒帶上了極少出現的殺氣,甚至於神情之中自有透露出來的情緒,面前的兩人也是頗為出乎意料的看著自家公子,宋之初眼神中彷彿漸漸的蒙上了一層冰冷的紗幕,看來淵主是有些事沒有跟他們提及。
這話便是問向宋之初的了,林斂的視線也移到他臉上,似乎忘乾淨了兩人剛才發生的矛盾。
宋之初那一時蹙眉的動作已經不言而喻,良機坊最近的行動淵閣也是看的很清,也是同樣的……良機坊對於淵閣所為一樣一清二楚,相對於淵閣安插了暗線在良機坊中,也難保對方不會使用這一計策,這半個月來……淵閣已經收到了幾次有誤的訊息。
“天城縣那邊已經有人接手調查,顧大人回京已有五日,不過顧家暫時還未發生什麼事情,可是屬下查明良機坊已經派人在暗中監視著顧家的人。”
“雪玉坊中那位天傾姑娘自然也是有人監視著,不過看來良機坊的人也尚未查到這幕後之人。”
傅明淵淡淡的目光似乎並沒有看向任何人,淵閣與良機坊的淵源頗深,一時半會也是糾纏不清的。這幾日關於雪玉坊的訊息想來已經是傳到了皇上耳內,可是就算是淵閣也沒有得到任何訊息,皇宮中那人彷彿一點動靜都沒有。
蒙平羽呆在皇宮中已有十年之久,其身份自然是最嚴實的那個。
“先行回去吧……”傅明淵臉上的深思似乎沉寂了許久,接著開口道,“林斂,阿桓那裡你切不可隨意行動,你若是覺得無事,也可與之初一起查探雪玉坊裡的內幕,這幾日將這陣勢弄得這般大,其結果可能會大大的出乎我們意料。”這算是他所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了。
傅明淵看著宋之初是點了點頭,林斂有所猶豫但最後還是點頭了,又是看著宋之初的目光留在了一旁渾然不知的人身上,傅明淵視線一轉,似乎含著些笑意了……左右是他們的事,是他們要遇見的坎。
一生中能遇見個傾心之人本就不易,何必在意那麼多……
“屬下告辭”兩人齊齊拱手道別,又是兩人對視一眼,林斂那眉眼間一時浮現的彆扭落入了宋之初眼底,後者嘴角似乎一勾,但眼前人是瞧不見的,傅明淵看著兩人離去,隱約背影是成雙的了。
還有三四日,這傅家將要熱鬧一番了。
難得見到的一身白衣,那挺拔的身軀在暗光的燈火中彷彿縮影了不少,地上只有一隻影子,牆上還有一隻,只是兩隻影子始終走不到一起,就像……他以為的,他所決定的,都是將自己留給了自己。
對於與陳家大小姐的婚事……他似乎已經覺得定居已成,沒必要再去試探亦或明白什麼,家主這半月中不斷送往傅府的書信,也只是為了這件事,更何況與陳家的婚事也是母親大人在他年幼時定下的,這二十多年來除了 好好的守著傅家,他也不曾答應過母親大人什麼事,這也算是最後一件他能做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