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滿屋的白紗在今日摘下了,甚至二公子的房間也被鎖了起來,府中二夫人這幾日都有侍女端著湯藥進出,下人中已有一些流言了……
傅家大門迎來送往的人許多,今日守衛倒是全部撤下了,外面關於傅家大公子的傳言很快傳遍了京城,與傅陳兩家生意都有來往的人便是有心格外注意著這幾日陳府的動靜。
傅陳兩家聯姻之事……明面上沒說,但是有一部分人等著的結果,並不是最好的那般。
有多少人等著踩掉陳家而上,又有多少人……等著傅家出事。
陳府宅院
“大小姐,主母剛才還說讓小姐時常到院子裡走走,說是初春來了,外面的空氣更好一些。”進屋而來的侍女掩不住語氣中的愉悅,但其與這屋內的氣氛倒有些不融了……
裡屋確實有些沉悶,桌面擺設的銅鏡倒影著窗邊人的身影,深藍的綢緞可見那繡的栩栩如生的鳥雀羽毛,更是像畫景一樣生長纏繞著朵朵盛開亦或含苞待放的花朵,花的顏色在這初春倒是格外醒目。
“小姐……您這身衣服不是要等著……”出閣之後再穿的,眼前已雙十有餘年華的女子,面容中帶著笑意卻是神情一怔,似乎因著這話她也吃驚了不少,輕掩眸子看著自己身上這一身衣裳……怎得挑了這件。
“不過小姐穿這身衣裳真好看。”侍女由衷的說了一句,女子原本想換下衣裳的心思動了一下,陳知瑾的手下意識的摸著左手的袖口,這衣料還是她三年前尋了幾家店得來的,衣裳也做成了三年……可是這件衣服一直被壓在箱底,今日不知怎得……她竟拿了出來。
罷了……實在沒什麼好盼的念頭。
“梁兒,將另外準備的兩件衣裳也取出來,讓它們吹吹風也好。”當時她花了一年時間親手準備了四套衣裳,從布料到繡工無不考究,只是沒想到到今日還用不上……女子眉眼間又浮現一絲無奈,如何有了這般想法。
“小姐……這回傅家該不會以喪期之日又將婚事推後吧?”坐著的女子知自己的丫環是無心的一說,可是聽著時,心中竟有一種隱約認同之感,之前與傅家公子見面的那次便知曉其對婚事雖無明顯的態度,但也沒有直接拒絕,其中考慮的必定是兩家亦或者說是傅家所能取得的。
不過這可有可無的認同……似乎決定權在了那人手中。
只是她這心中,再等這兩年時間……卻是有些不甘的,困在繡閣之中,她都漸漸忘了外面的樣子……若是有一天,陳家大小姐也以這般方式消失在京城,尋個無人相識的地方過完後半生,那之前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纖細的手指突然放開了衣袖,眼底的光芒也是亮了幾分,緩緩起身之時,心中竟已是有了一番主意,外面的傳言主母雖下令不讓下人們在府內議論,以免她聽聞之後動了其它心思。
若是傅家大公子在世間一日,傅家那孩子便也能安然,憑著當年的一個眼神……有些事顯然是不言而喻的。
那年不過十三的少年,竟是她十分羨慕的物件,困於這小小的繡閣之中,她臉上的笑顏也快要掩飾不了心中的厭煩之意了。
“梁兒……二小姐今日放學可回來了?”想到那孩子說的氣話時,陳知瑾嘴角顯露一些笑意,只是怕今年過後娘便不會讓知歡繼續呆在學院了,那歡沁樓的樓閣也已經收拾好了,大概這小妮子也隱約猜到了什麼,這半個月來黏她黏的緊了些。
她自是會幫著說些好話的,只是自古……都逃不過女子將嫁,相夫教子。
“還未,只是看著二小姐這幾日心情似乎不太好。”窗外的風送了進來,這初春的涼意似乎過了,陳知瑾看了一眼窗外……也不知這柳樹何時抽芽了。
“可是因為書院的事……”這一點她倒是沒有從知歡臉上發現,這孩子到她房內來時都是歡歡喜喜的,可是一點都不像個女孩子的樣子。
“不知……但二小姐身邊的侍女昨日剛與奴婢說,說是二小姐每夜都躲在被子裡抹眼淚,可是她又不敢向主母說。”
陳知瑾手中正拿著轉動的茶杯突然一頓,眉眼間不知是何般情緒,這孩子……怕是在鬧情緒了。
“若是二小姐回來了,帶她來我房中,也好問一聲……”
“是,那奴婢將這衣裳拿出去吹風了……”
一套青衣覆在白衣上,極為素雅的顏色在這屋內又漸漸沉悶下來的氛圍中點亮了一些東西,身邊之人出門而去,屋內的一人盯著手中的瓷杯,那眼底幽深的光芒突然有了歸宿般,陳知瑾從未如此清楚的知曉自己所要的是何物。
她一生所要……不過自由二字。
丞相府
府外的馬車停了有一會,可是遲遲未見車中人現身,安鳴坐於車中,想起在宮門之外林燁斂對他說的一句話,眼底的冷意更甚了幾分,就算他知皇上的手段不乾淨,可是哪一代王朝中能做到這個位置上的皇帝,手中不曾染過身邊之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