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染此時略顯狼狽的樣子已經是極力壓制了體內那股火氣,可是眉眼間不自覺流露出的魅色也是越來越重了,楚斐瑜因著這幾個字再次回頭看向眼前的人,此時自己的面容也像是沐浴之後染上緋紅,清冷的男子那眼底糾纏的暗光漸漸轉為幽光,薄唇輕抿,黑沉的臉突然一笑,倒是沒想到明染會如此信任他……只是,他都不敢相信自己。
看著轉身過來的人神情中同樣的不自在,傅明染感覺自己鬱悶的都快吐血了,只是在瞥到男子那同樣顯露的臉上不正常的緋色時才有所察覺……都中毒了。
“你……你感覺怎樣?”傅明染說這話時小心翼翼,倒像是深怕眼前人看她不順眼一下子將她送到閻王那裡喝茶去了,沉下心的人抽出一部分思緒細細的想著,絕不可能是在楚河客棧中毒的,她一路上……這體內的反應看時間來說,少女眼底漸露冷意甚至那若有若無的譏諷,看來藏的是夠深的。
馬車內的花香似乎越來越濃重,而傅明染眼角帶著幾分恨意將髮髻上的釵子摘下,那淺藍色的玉簪十分素雅,但正是這上面隱約散發出的香氣讓握著她的人不覺嗤笑一聲,便是隨手想扔出車外。
可是立即擋在她面前的像是火爐一般滾燙的手臂接觸到時,傅明染倒像是受到冰水刺激一樣將自己的手縮回了,兩人那時對視的一眼,像是在彼此眼中見到了當真從未見過的模樣,少女眼底也流露出嬌媚之態,楚斐瑜神情上漸漸柔情,車內的溫度上升了許多。
“明染……我……”楚斐瑜原本心中的話還未說完,就見著眼前的女子猛然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刀,也不知是從哪拿出的匕首,那鮮紅的血順著白皙的手臂流下來時,馬車的那般香氣卻像是更重了。
傅明染左手握著匕首,右手拿著釵子,那眼底的暗光越聚越深,便是接著想把釵子扔向窗外,身旁之人也是看出了問題,楚斐瑜搖了搖頭,語氣顯得十分克制的說道:“證據亦或線索……”
拿著釵子的那隻手還在流血,但這暫時感覺到的疼痛緩解了不清醒的頭腦,傅明染隨手將釵子扔到了車內角落一隅,臉上的神情是有些陰沉的,她多少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車內是一半火熱,一半冰寒了……
楚家宅院
“今日遲了半個時辰……”楚斐然落下一子,目光淺淡的看著對面之人,伸手正拿向黑子的人神情中掩飾了一些情緒,卻是沒有開口解釋。
楚斐然看著對面之人落子的位置,眼角似乎都染上笑意了,這盤棋明顯下的心不在焉。
“也不知這半個時辰裡,你的事情有沒有處理完。”傅明淵眼底泛著莫名的光亮,因著這話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斐然從不過問他的事情,這句話也像是自己的喃語,只是他心中也不覺反問,嘴角也是不自覺露出幾分苦笑,這事還真是沒有處理成。
木悠倒是說那孩子今日出了丞相府,至於去了何處……他與那人有約定在先,今後對明染的保護自然是由丞相府派人前去,傅家不會也不應該插手其中。
但是傅明染這個名字……一直在傅家的宗譜上尚未抹去,這個人,也知在他心中留有一席之地。只是感覺這麼多年空洞的心好歹是有人走進去了,這感覺還是不賴的。
楚斐然臉上的笑意突然收斂了一些,神情顯得嚴峻了,剛才一閃而過的念頭此時猶豫著是否要說出口,只是看著眼前人的神情,說實話傅家這陣子已經夠麻煩的了。
“淵清山莊已經易主,你安排在那的人已經重回淵閣了。”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話,楚斐然顯然是有些措不及防,那驚訝的神色來不及掩飾,溫和的面容上漸漸浮現深思,依現在的情況看來,他的訊息是封閉了好幾日了。
“這件事你一開始不打算告知我吧?”楚斐然臉上是掛著笑容的,只是笑意帶著幾分苦澀,明淵的作法他能理解,就是不能理解自己為何對此還有些放不下。他之後的路不是已經確定了嗎……
“嗯”傅明淵看明白了他的情緒,眼底也是有些暗光流露,一開始確實是打算隱瞞,只是……他覺得若是日後斐然知曉了這件事,怕是不願與他說話了。
“明淵……倒是發覺你變了不少,像是以前,你若是決定了某件事情,便不會輕易更改。”還有……明淵此刻說出這句話大抵也是在照顧他的情緒吧,臉上的笑意漸漸是發自內心的流露,他認為這世間唯有一人能有此能力了。
“這麼說天城縣縣令遇刺之事你也查清了?”淵清山莊離京城雖有一段距離,但範圍之內離天城縣是較近的,而且明染被綁架一事,京城中並未傳出官府受理的訊息,這件事若是牽扯到淵閣,明淵必定是謹而慎之。
“大概有九分……”傅明淵眼神一暗,語氣中莫名的冷了不少,即使沒有這件事他日後也會設計讓明染以其它方式恢復女子身份,只是眼下這個時機……他似乎是選擇了一個最後顧無憂但貌似是最愚蠢的方式。
“那人回來了,你有何打算?”楚斐然聞之也是不覺皺眉,這樣的情況是他們早年便有所預料的,卻在原本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突然出現了,時隔將近二十年……何來的理由。
傅明淵深思一會卻是搖了搖頭,按照老閣主的意思,他應該將淵閣交給那人,只是那人如今的心思……怕是違背了老閣主的意思。
“明淵,若是這天下有變……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楚斐然淡淡的說出這句話,蔓延在兩人之間的沉默並不是因為情況有多糟糕,而是因為不知不覺中他們似乎都被扯進皇室之爭中,亦或者說從接觸淵閣之初,他們便捲入了紛爭,來自二十年前的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