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應邀坐在白祈對面,隨身帶著的扇子不經意間敲打著石桌,三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寂靜。
不過一會,齊涼意突然站了起來,眼角含著笑意,他似乎應該讓這兩人獨自相處。
“想起還有些事未處理,還望沈先生能見諒了。”雖說來人不是為他而來,但齊家的待客之道向來不會失禮半分。
沈君不過淡淡一笑卻像是三月裡桃花盛開時的場景,那雙鳳眼微微挑起的模樣,妖冶二字已經不足以形容了。
白祈從對面之人進來起便沒有再碰過手邊的茶杯,任由著熱氣最後消散,就算不作聲……他們兩人之間也沒有什麼是能夠互相隱瞞的。
“你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話語中這次倒沒有以往的嘲諷之意,沈君看向眼前人那毫無情緒波瀾的臉,也是不知從何時起的,池祈山上那向來得理不饒人,倚仗著輩分大四處挑事的白祈上神,何時又是養成了這個沉寂得死的性子。
“雖說以往每一世那孩子的結局都是安詳終老到八十歲,可這樣的生活大抵也沒有多少意思,這回怕是你也不能控制,倒不如早些放手回去好了。”
“再說你這追隨了幾世,如今養成的性子可是無趣的多。”
白祈看著“喋喋不休”的人,因著最後一句話而眼底幽光微閃,如若不是眼下這個情況,那當年眼前人丟失的一魂以為是如何保住的。
其實……他的神魂也是受損了。
“天君可是讓你來當說客的,你既然心裡清楚明白,又何必應承什麼,那些東西你向來看不上眼,而你想要的……在我這裡。”白祈清冷的眼看向眼前的人,這人幾百年都沒有回池祈山,但所找的東西……卻不在凡間塵世。
沈君那臉色有些半青半白,卻也沒有表露出多大的不滿,他當然是知道,找了幾百年都沒有找到的東西……怕是早被人藏了起來。
他原本想找天君討要一樣東西……半路倒是意外的與司命神君交談了幾句,說起當年審判池祈山弟子青挽時,原本是司法神君的職務……天君一時交給他了,還有那道追思引……雖然是不動聲色中下的,但是在掌管命數的司命神君面前,因為兩方的交情,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沈君自是認為這番話是有人授意告知的,但話說回來,天君若真是在意司法神君的轉世,便也不會與白祈約下這所謂的賭約。
“神魂放在你這,我也是放心的,畢竟這東西也有你的一半……”沈君看樣子是毫不在意地把玩著手中的扇子,這扇子其實與眼前人從池祈山帶出的那把一模一樣。
甚至神力……還殘留了幾分。
白祈的目光輕瞥了一眼對面之人手中的動作,眉眼間有著不易察覺的怒氣,當初他把扇子裡的神力一分為二自有他的用意,如今天君是收回了其中一半,這剩下的另一半……不可再有損耗了。
只是以他現在的能力,也控制不了這把扇子。
原本是被他封在湖面之下的……這人竟是帶出來了。
沈君像是沒有意識到眼前人的情緒一樣,扇子一開一合……他若是能有機會添堵,必定是會做的。
將他封印了六七百年的事……可是還沒有兩清的。
“若是無事,你還是早些回去的好。”兩人的視線對上,沈君見著眼前人那眼底浮現的無奈以及幽深的思慮,當真是如此在乎那弟子……甚至冒著自己都有可能魂飛魄散的後果。
那這份師徒情……他還真是不解了。
“不了,還是坐一會的好,你這幾百年不也是孑然一人嗎?”話題一轉,兩人之間的氣氛更為僵硬了……白祈的目光一頓,視線微微偏離了,就算再有幾百年這樣的日子……孑然一身又如何,終歸是等不到歸來人。
沈君也沒了言語,天界曾有過這樣一段往事……說是白祈與那鎮守北荒的滄瀲將軍交情甚密,後來因為滄瀲叛變……天君大怒下令天兵剿殺,當時許多人都預測白祈上神是會出面干預的,可是直到滄瀲被天罰致使魂飛魄散,池祈山的大門如過往幾萬年都未開啟。
當時白祈是做了何方決定他不得而知,只是自從不知從何處撿來的一小孩到了池祈山後,眼前人便將他封了起來,這一轉眼便是七百年。
“公子,城南還有三戶人家是之前未尋到的,是否……”
“不必,直接前往冷老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