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淵看著屋內的燭光暗淡了下來,剛開始的心思算是有了另一般的澄明,雖不知眼前人進入天靖書院是為何,但並不會將明染牽扯進去,這一點明瞭之後,那淵閣之事沒有必要再多說了。
白祈的神情像是蒙了一層霧一般,靜坐在桌旁的姿勢彷彿入了深思當中,這幾年來他按照凡人的生活過日子,竟也是漸漸習慣了,想當初在他那個階品,何來夜眠一說。
“白先生,在下便不再叨嘮了。”傅明淵起身,眼底比來時少了三分冷意,絕美的面容迎著暗淡的燭光,有些朦朧之美,他也已經讓人把訊息傳給了安丞相,當年的那場交易算是雙方達成了。
猜想著院長他老人家是用了淵閣之事與其做了一番協議,該是將他的行蹤亦或身份用著某種方式說出來了,不過他還是相信他老人家,就是有些看不懂了這次的舉動。
滄瀾書院佔了這麼大的優勢,天靖還是一直藏著鋒芒,可是這回……怕是有人想看看,以京城為首的商賈能否推起一次浪潮。
“傅公子,慢走。”白祈緩緩起身道,門口的婢女收拾著桌上的東西,他踏出客廳的腳步並未跟隨著出府的人,而是任由著身後走上前的人送客,於他而言,自己也只是這府中客人。
木悠看著一言未發的公子上了馬車,原本以為公子晚上出府是有急事找齊公子來著,那剛才的情況看來,是為了白先生來的。
偷偷瞄了幾眼公子的神色,似乎比來時要沉重些,可自家公子的心思向來難猜難懂,已經入車的人,有些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不知從何時起,他的決斷受到的影響越來越多了……
白祈回房後,身上隱約還是有股酒味,這人間的酒是未嘗過的,也不知沈君說的那般話是何來的體會,他可是有來過人間一趟。
這人間的酒是有感情的,哪怕是隻有一絲,這飲者的千般思緒也能被抽離出來……這段話,當時是他依舊在池祈山時,沈君滿身酒氣的回來,那妖冶至極的模樣透著一股頹廢,也不知是碰上什麼事了。
看著與自己容貌相同的人卻是另一番性情,的確是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
池祈山上,當年可是發生了不少事情。
林木間的清靜是自青挽來之前才有的,而上神白祈已有數百年未踏出山頭半步,只不過是山外設了結界,所以山外的動靜很是清楚的弄醒了一覺便是睡了這百年的人。
躺在樹上的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略顯得迷糊的眼神中有些不悅,也不知那貪吃的麒麟哪去了,這外頭的動靜可是不小。
也是不一會兒功夫,樹林深處的人已經來到山下,倒是看到了一幅較為有趣的畫面。
三頭帶著神力的豺狼體型巨大,遠比與它們對抗的小白狗狠烈的多,可便便這弄了許久的動靜,也只是眼前不知何處闖到這山下的小東西有著怎樣的來歷,這近處來看,似乎它在護著什麼東西。
白祈打了個哈欠,手一揮,便是將這四頭仙獸擋在了結界外,而收回來的手中竟是提著一個包裹完好的嬰孩。
正好那一刻四目相對,白祈挑眉的模樣帶著眼底那點不知名的情緒,手中這個嬰孩的眼睛太過純粹了,他下意識的偏離了目光,卻是看到了結界外不斷想闖進來的白狗,此時已經變成體型如同一般仙獸無疑的模樣,白祈的視線一時凝滯,原來是一隻白虎。
日後他才看明白,這還不是一隻普通的白虎。
可是這嬰孩不哭不鬧,倒是門外的鬧個不停,莫不是守得就是這小東西,那便……白祈將手中的嬰孩扔了出去,正好被白虎接住了,那抓著嬰孩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守著一塊寶一樣,這般大的仙獸大多有靈性懂人語,但是……於他大抵無關。
白祈慢慢地往回走了,原本以為是他人尋仇來著,既然沒什麼事……
結界又開始被撞擊,這白虎的威力也不是小的,白祈回頭看了一眼,顯出真身的小白狗震住了那幾頭豺狼,那雙有些狠意的眼睛緊盯著的……是他沒錯,白祈站住,開始細細打量眼前這虎,他都已經幾百年未出山頭了,也不知哪招來的一隻虎。
還是交由麒麟去處理好了……白祈正想著的時候,一頭紅色像是燃著火一樣的神獸跑了出來,直接越過它的主人衝到了外面,原本白祈還等著看一場大戰,畢竟這些年池祈山過於冷清,也不見得什麼樂子。
只是兩邊咆哮了幾聲,麒麟便是蹲在了白虎面前,兩人像是多年未見的兄弟一樣不知在講著什麼,這一紅一白的風景倒是獨特的很。
突然那嬰孩的哭聲透過麒麟開啟的結界傳來,感覺不太有意思的白祈停下了走著的步伐,他先是眯著眼睛看了那頭上在著火的麒麟一眼,後者有些畏縮地站在了白虎旁邊,這算是……胳膊肘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