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沒有立刻回答,因為帕卡特的這個問題本身就意味著一部分資訊——孤兒,還能是哪裡來的呢?
“我不知道。”赫斯塔鄭重地說,就像是在說一個承諾,“阿吉都和你說了什麼?”
帕卡特發出一聲冷笑:“那些會讓他們在道德上陷入風險的資訊,他當然不會跟我透露,但是在談到育兒室修建的時候,他還是提到了養育手段的‘規模化’……”
帕卡特突然開始咳嗽,一旁斯黛拉連忙上前給她順氣,並遞上一杯溫水。
老人推開了杯子,她望著赫斯塔的目光就像一隻狩獵中的飛鷹。
“如果那些被送進來的孩子都是普通的孤兒,他怎麼可能控制得了孩子的數量?他又怎麼可能會有想要把育嬰室進一步規模化的念頭?”
帕卡特凝視著赫斯塔,不肯放過這張臉上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
“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在給你的材料裡寫過,這個世界上有哪些地方才會出現這樣的景象?”
“記得,”赫斯塔道,“在抗生素髮明前的城市孤兒院,或是視倫理為無物的獨裁者實驗室,帕卡特……”
“山區裡可沒有什麼實驗室!在那裡最經濟最便捷的造人方式就只有讓女人懷孕一種!或許你能理解我的憤怒,或許你不能——”
“我可以。”赫斯塔低聲打斷了帕卡特的話,“你的推測並非不可能,因為在我第一次去那裡的時候,曾有深錨的成員告訴我,當地每22個新生兒裡就有一個迦葉——也就是水銀針能力者。”
斯黛拉與帕卡特幾乎同時瞳孔緊縮。
赫斯塔謹慎地掃了兩人一眼:“我還沒有核驗過這個數字,也請你們保守秘密。”
帕卡特在深思中緩緩靠在了身後的枕頭上,她眉頭緊鎖,聲音幾不可聞。
“……那麼,就合理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赫斯塔再次將手按在了老人的手背上,“我和他們的合作還沒有到這麼深入的地步,也不可能深入到這個地步。我會想辦法去核實他們是否已經開始了類似的計劃,如果是,那麼我會想辦法介入到那個過程中去——我不是站在你對面的人,帕卡特,在這件事上,我們是一致的。”
帕卡特仍舊沉默,但她終於接過了斯黛拉手中的水杯。
“……太荒謬了。”老人喃喃。
“往好處想想呢?他們知道隱瞞,至少說明他們清楚這件事不光彩。”斯黛拉泛起一個苦笑,“以前羅博格里耶不是在第一區搞過一個‘伊甸’,那兒的女人也是不停地懷孕,不停地生孩子……那些人還把這當榮譽呢。”
赫斯塔默默聽著斯黛拉聊起羅博格里耶,完全沒有插嘴,隨後,她又向兩人講述了那些住在她後院的女人們的情況……赫斯塔能夠清晰地看出,帕卡特聽得很痛苦。
老人的喜惡如此直白地浮在她的眼中,毫無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