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時靈曦都有靈雀佩在身,輕易便進去了。聞人魚和應笑有心阻攔,卻分身乏術,只能眼睜睜看著冷蕭二人消失在眼前。
結局冷蕭已經不必去想,若無意外,鬼頭陀必死無疑。而世間意外雖然多,卻也不會時時出現。
青痕宗、百花宗倖存弟子都在靈雀谷之中,興致缺缺,有靈雀谷弟子穿梭來去,遞上一些吃食。
楚天闊湊在寒月邊上,不斷討好著,寒月卻並未多看他一眼。看他那氣定神閒的樣子,看來青劍真人最後還是將解藥給了他。
廖棉傷勢嚴重,昏迷不醒,有幾個百花宗弟子照料著。
有人入谷,頗為醒目,仇雁笙一眼看到了冷蕭,喜形於色,大笑著就要衝上來,卻沒想到,有一個人比他更快。
楚天闊還在說著什麼,寒月已經衝了出去,撲進冷蕭懷裡,低低抽泣起來。仇雁笙腳步忽然停住,笑容變得訕訕,默默走了回去。反正冷蕭無恙便好,寒暄也不必急於一時。
冷蕭稍顯無措,時靈曦默默看了寒月一眼,低了頭站在冷蕭身邊,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寒月抱了冷蕭一會兒,主動鬆開,拭去淚水,低聲道:“師傅她……就要死了。”
冷蕭沉默,二十年前廖棉陽壽就所剩無幾,全憑一顆靈藥吊命,幾番挫折磨難,將她的性命提前耗去了。
冷蕭說道:“讓我先看看吧。”
他繞過寒月,時靈曦便跟上,徒留寒月站在原地,心中有些彷徨,幾息後也跟了上去。
楚天闊的臉色有些難看,這段時日,他時時刻刻討好寒月,寒月卻不曾正眼看過他一眼,而今,只待冷蕭久別重逢,寒月便主動投懷送抱,著實令他心中難受。
見冷蕭朝著廖棉走去,探上廖棉脈搏,楚天闊冷笑不止:“冷蕭師弟,林熙谷主親自出手都只能替廖長老續命一時,甚至無法讓她甦醒過來,難不成你自認醫術還在林谷主之上?”
他言語間,有意將冷蕭推到靈雀谷的對立面。卻不知,冷蕭素來與靈雀谷交好,多數人也認得冷蕭,他的一席話,未能取得一絲效果。
廖棉脈象凌亂而微弱,幾無可分辨,肉身氣息低靡,陽壽已經走到了盡頭, 除了身受重傷的緣故,更多是老死的。
冷蕭淡淡說道:“楚師兄口口聲聲說林谷主無力迴天,可曾有聽林谷主說過,世間還有一物能救廖長老?”
楚天闊遂說道:“世間若還有一物能夠救人,當屬血砂。血砂出自九大死地之一的流沙地,舉世不存幾粒,卻還要少說二十粒才能讓廖長老重複安康,等同於判了死刑。”
冷蕭再不多說,抬手一拂,身前便漂浮上二十粒血砂,泛著淡淡紅光。
楚天闊看得心中一驚,他從未見過血砂,此時也認不出來。可回想方才冷蕭突然問話,此時又這般篤定,莫非這血色顆粒,便是那血砂?
一時,血砂之上散發出駭人的吸攝之力,圍觀之人只覺一身氣血都要被吞噬了去,只覺皮肉都要開始萎縮,不禁接連往後退去。
冷蕭立刻動手,以仙盤之力壓制血砂,煉化血砂,將磅礴的氣血之力打入廖棉體內。
心中卻是在想這那鄭先生。鄭先生分明是九鼎界之人,依他所使手段判斷,歸屬於他宗門的死地應該是無棲之地。而他卻要爭奪與埋骨原對應的仙盤。
難道,收集更多的仙盤還有意想不到的好處不成?
再者,蕭絳花曾說過,這仙盤是由冷夜凌親手打造的,當時給出的稱呼是仙盤。可他心中推測死地與九鼎界仙門之間的聯絡已有無數歲月,仙盤理應不會是近期才誕生。
且那日,甲生所得的仙盤光彩奪目,分明又有不同,莫非通天塔是通天塔,仙盤是仙盤,二者雖然相似,卻截然不同?
又或是,冷夜凌當年以仙盤為藍本,仿製了九個贗品,或是替代品、共存品,要與正品彼此相合才能產生特殊的變化?
思索間,廖棉艱難咳嗽著,已是幽幽睜開雙眼。
寒月並未大哭著撲上去,只是站在一邊,淺淺笑著,眸中含著淚,卻怎麼也不落下。
“謝謝。”她輕輕對冷蕭說了一句。
廖棉將周邊的人都收入了眼,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最終落在冷蕭身上,嘆息一聲。目光極為平靜,說著:“沒想到,我這把老骨頭,還有再睜眼的那一刻。”
冷蕭靜靜聆聽著,這一幕,與那日他救下劉耀時何其相似,心中無畏時,死亡也不過是件平平無奇的事,就像吃飯喝茶那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