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之地,多是窮山惡水。而此等地界所誕生之修,也多為心狠手辣之輩,且手段詭異,令人防不勝防。
除養蠱人之外,西域極具盛名者,還有佛道。冷蕭曾在無棲之地遇到的和尚,應當便是出自西域。
佛道修士多不留髮,意在斬斷紅塵,居於西域極西之地。倘若不是佛道修士從中制衡,或許如南域這般羸弱之地,早已淪陷。
曾幾何時,南域同樣強者輩出,可惜時也命也,如今一代不如一代。
望著這養蠱人,冷蕭緩緩垂下了眼簾,眸中不敢顯露出一絲神光。
正在他思索之時,林蔭盡處緩步走來一個和尚。
所謂和尚,指謙和至尚的修行者。
那和尚面相和藹,已入耄耋之年。一張面容,無相無我,隱隱泛著燦燦金光,卻又有眾生相,彷彿能夠走進每個人心裡。
他分明還在遠處,一步落下之後,卻已是站在了那養蠱人對立面。
這老和尚雙掌合十,掌心夾著一串念珠,輕嘆一聲:“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那養蠱人似乎認得這老和尚,不由冷冷的笑了兩聲,說道:“賊禿,你也見了,乃是這雜鳥不知死活,先對某出手,可怪不得某心狠手辣!”
“施主此言差矣,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孰能無慾,殺人,又豈是解決問題的方法?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住嘴!”
養蠱人低喝一聲,離那老和尚遠了一些,腳步竟有些踉蹌。那老和尚一字一句,竟都深入人心。
地面忽然抖動了起來,拉回了冷蕭思緒。那空地之中,已是站滿了人影,每一人都有著實嬰修為。只有冷蕭這般修為薄弱者,才隱匿在暗處,深怕被人注意到。
隨著地面震動幅度不斷增大,土石竟是不斷跳動了起來。那本是橫亙在地面之上的石門,驟然立起,卻又在立起的一霎,化作一地齏粉。
那石門之下的洞府,便空蕩蕩的露了出來,縱是在白天,也顯出一片幽深黑暗之色。
若常理而言,這般大的動靜,氐宿洞府內部之人,理當有謹慎逃出者,可許久過去,眼前依舊是一片寂靜。
便在這刻,異變陡生。只見天上那餘下的星辰,同時墜落,分別朝著六個方向落去。
這幽深洞府之中,隆隆之聲宛若雷鳴,冷蕭忽然覺得,這地面的抖動,會不會就是因這磅礴心跳而引起?
七宿墜落之後,天幕歸於平靜。依稀能夠望見,墜落的並不是星辰,而是從星辰之中所釋放出的一股力量。
這力量釋放之後,星辰不再閃耀,已是看不出痕跡。
而此刻,那諸多強者彼此間似乎有了計較,頓時陸續有人朝著這洞府落去。
那人群中,竟摻了幾個分神修士。在分神修士面前,縱然是最早走出的養蠱人和老和尚也黯然失色,縱然他們修為再深厚,也不過只是元嬰修士。
可進入之人才不過數十,其後之人正準備進入,那幽深洞府之中,忽然升騰一扇旗幟,迎風招展。
而那早先進入之人,也沒了去向——包括幾個分神修士。
這旗幟不斷上浮,待露出更多,冷蕭心中不禁凜然,這哪是什麼旗幟,分明是一簇如火般是鬃毛。而這鬃毛之下,一道道青色鱗片緊密排列,光彩熠熠。
“青龍!”
當即,便是有人驚呼,目中顯出幾分不可思議之色。
那青龍身長不知幾許,這氐宿之地,不過只是其一截龍身而已。
地面宛若豆腐一般被掀起,那龍鱗,每一片都有一人大小。那亢宿所在,傳來一聲震天龍吟,所有聽聞之人,盡數面色一變,鮮血狂噴。
莫說冷蕭,便是分神修士,也面色一紅,嘴角淌出鮮血。
而這鮮血,並未墜落泥土,反是昇天而起,向著那龍身闖了過去,盡數投入了龍鱗之中。
隨著這龍身不斷掙扎,地面震動更為劇烈,冷蕭元嬰修為,竟是站立不穩,這刻,他便如凡人一般,無一絲反抗之力。
他能夠感受到,角兵之上傳來一絲顫動,好似受了什麼召喚一般。他連忙心念一動,壓制住了角兵的悸動,與此同時,那養蠱人忽的咆哮一聲,手中羽扇卻已是脫手,化作一道流光,朝著箕宿方向落去。
那三色羽扇,原是箕兵。
羽扇飛去的剎那,青龍驟然破土而出,衝上了雲霄,發出一聲震天龍吟,身長綿延萬萬裡。
運足目力,堪堪望見那羽扇落在青龍尾部,使得它尾部所生的氣旋更為熾熱璀璨。
而它腰身、腹部、咽喉等等之處,同樣閃過幾道流光,那星宿之兵,便成了它身上的一抹點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