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園,擂臺之上。
沐柳顏胸口微微起伏,目中閃過一絲不服與羞惱之色,可一隻手卻是被顏陳牢牢握住,掙脫不得。
交手之間,顏陳雖在修為之上與她相仿,可神識之力卻比她強上太多,若將她的神識之力比作小溪,那顏陳的神識之力便是一片汪洋,不管她如何出招,便是在出招之時就已經被顏陳看出了破綻。
皓腕被人緊緊握住,沐柳顏心中泛起一抹別樣意味,好似認命一般,卻又極度倔強,搖頭否認。
她目光恍惚了一霎,若有此人一道,或許能夠安全許多,或許便能有更大的把握救出百花宗的弟子。
可她心中,卻又泛起一絲寧可一人赴死,也不願與人同往的念頭。既然如此,擺這比武招親之擂,又是為何呢?
“鬆手。”她輕輕道了一句。
顏陳果真鬆了手,等待著下文。沐柳顏雖久久不語,臺下卻已然是嘈雜起來,議論之聲不絕於耳。
半晌,沐柳顏才抬頭看向顏陳,說道:“顏陳,你究竟是何人?”
“南域散修,閒雲野鶴罷了,也難怪沐宗主不曾聽說。”顏陳答道。
沐柳顏深深看了顏陳一眼,說道:“老孃生怕最恨謊言。”
聞言,顏陳頓了一下,才道:“顏某不願說謊。”
“可你還是說了,是嗎。”
“沐宗主,可是打算食言?”他抬頭看著沐柳顏,並未有幾分惱怒之色,好似從未在乎過結局一般。
見此情形,臺下多數人面上反是一喜,自己長思不得之人,若真這般成了他*子,當真是叫人心中惆悵。
沐柳顏聽得顏陳之語,不由頗為不滿:“老孃乃是一宗之主,豈有戲言?可婚姻大事,又豈能兒戲,你來路不明,老孃如何能從你!”
她目光直直望著顏陳,稍顯驕橫,可目光深處,卻有一縷忐忑在搖晃,心跳不知為何,竟是這般快。她不知自己在期待著什麼,又或許是在逃避著什麼。
顏陳閉上眼睛,輕笑搖頭,沉吟一聲,說道:“顏某雖是來路不明,可確實勝過了沐宗主,這一點,沐宗主可不能否認。”
“是又如何?”沐柳顏柳眉倒豎,輕哼一聲。
只聽她眼前之人嘆道:“既然如此,便各退一步,那勝者獎勵,就只兌現一半如何?”
沐柳顏面上不由顯露出一抹淡淡厭惡之色,應戰之人若勝,便要與她共赴妖域,若能平安歸來,便結為夫妻。她心想,此人定是要省卻前者,取之後者。
卻聽顏陳說道:“沐宗主言之有理,婚姻大事,不能兒戲。既如此,你我便只做個好友如何?妖域,顏某願同往。”
聽得顏陳言語,沐柳顏反是怔了一下,待一息之後,反是笑了:“你要陪老孃去送死?”
望著沐柳顏,顏陳平靜說道:“沐宗主因何而衝動決定前往妖域,顏某不管。這妖域縱是刀山火海,顏某亦是不管。”
“唯,同往耳。”
沐柳顏仔細端詳著此人,不禁想要發笑,只見此人一身衣衫已是被她打的破爛不堪,滿是血汙。待對上顏陳眼睛之時,她停頓了一霎。
這是怎樣一雙眼、怎樣一個眼神,為何竟是叫她有些熟悉……
許久,藍千暮站起了身子,輕笑了一下,說道:“藍某本是備好了賀禮,看來是多此一舉。”
沐柳顏頓時回過頭來,瞪了他一眼,吒道:“人走,東西留下!”
“你離夢教家大業大,若敢小氣,來日老孃一鍋端了爾等這幫邪修!”
藍千暮聞言,似想大笑,可笑意才剛浮上唇角,卻又無端墜了下去,似被這有些昏黃的熾熱光芒,照耀得稍顯疲憊。
他緩緩從袖中取出一柄長劍,輕置於掌心,雙手奉上。
那長劍通身纖細,劍身之上紅粉輕淌,宛若佳人臉頰紅霞漸起,嬌目微嗔。
含羞劍。
那長劍在藍千暮手中,無人觸碰,卻無端讓人覺得,它身上似有些許震顫,不知是激動,還是見了仇人的憎恨。
沐柳顏望之,皺眉道:“一柄破劍,墊桌角還嫌薄!”
聽得沐柳顏話語,臺下之人當即瞠目結舌,不少人兩眼之中已是現出幾分覬覦之色,堂堂五品靈寶,在沐柳顏口中竟是成了不入流之物。
若非礙於面子,不少人已是想要大喊“若沐宗主不屑,便將此靈寶贈於某如何”,可終是各自耐住了性子,無這般不識趣。
他們多是知道離夢教教主、陳喬予安這名諱,亦有不少人見過陳喬予安樣貌,卻是無人記得,這柄纖細長劍,乃是陳喬予安的佩劍。
劍客與劍,劍客,與劍。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