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記住啊,他叫宋廷,字朝中。”陸伯年不無得意地跟眾人介紹,彷彿料定宋廷詩作比不過他,到時候這“買紙筆”的事蹟,就可以拿出來作為茶餘飯後的笑料了。
“記住了,宋朝中。”眾人點頭。
“……”
對於耳後的嘲諷,宋廷自然不可能聽見,此時的他已經冒雨行進在大街上。雨下得很大,他沒有雨傘,只能任由豆大的雨粒打在臉上和唇上,很快他的衣服溼透了。
旁邊的行人或打傘行走,或如同耗子般疾竄過街道巷子,奔向屋簷角落。但是這麼大的雨,不管是打傘的,還是不打傘的,身上的衣服都不可避免地溼了。
宋廷沒有像旁人那樣竄來竄去,他任由雨水淋溼全身,反而覺得這是一種很爽的感覺,多麼自由,多麼無拘無束,雨水潤物細無聲,落在身上也沒有痛感,只覺得舒舒服服的。
下雨天,宣紙不好買,雨傘倒是隨處可見,宋廷走了好幾條街,都沒有買到宣紙,最後終於在一家香蠟店鋪,花了五文錢,買了一卷草紙,估摸了一下時間,匆匆趕回了雲香院。
…
宋廷回到雲香院,卻發現大廳內卻是喧譁無比,各種吵鬧聲此起彼伏,彷彿在爭吵些什麼。
踏進門一看:完了,香燒完了…
沒想到還是在路上耽擱太久,一炷香的時間早就過去了,答題結束了,大家都把寫的詩作交上去了。
二樓一個雅間門口,花盈盈和一個身穿月牙白裙子的美麗女子正在一首首看眾人寫的詩……
眾人伸長脖子,目光匯聚在花盈盈身上,等著她宣佈結果。
眾人看見,花盈盈最終拿出其中兩首詩,在和旁邊美麗女子商量,兩人指指點點,討論了好久,也沒商量出一個結果。
眾人想,這兩首詩必定都是花盈盈中意的了,看花盈盈為難的樣子,肯定是因為兩首都寫得好,難分勝負。
如果靠得近些,仔細聽,便能聽見花盈盈說了一句“我不管,我就要王公子贏”,而白秋燕則說“可明明是另一首詩寫得更好啊……”,當然下面太過吵鬧,沒人能聽見這兩位女子的交談。
花盈盈走出一步,提高几分聲音道:“我宣佈,獲勝的是王公子!”然後唸了一遍“王公子”的詩。
“噢……”這一結果早就在眾人的意料之中,所以眾人哄呼一聲,就打算散了。
誰知道這時一道聲音響起:“我不服!”
本來要散去的眾人,又立刻聚攏了過來,原以為“王公子”拔得頭名,沒有什麼好意外,也沒有什麼好驚喜,“王公子”本來就詩才高,他們早就有見識,沒想到……居然有人不服,這下,可有好戲看嘍!
陸伯年舉著扇子站了出來,一路走一路說:“我不服!我不服!”
陸伯年站到人前,朝著花盈盈抱拳行了一禮,然而刷地開啟扇子,邊搖邊笑道:“不瞞諸位,在下乃是今科進士,詩作曾經得到過楊逋老先生的指點,雖然不敢自誇,不過也自信比那位王公子寫得要好一些……不信,我念給大家聽!”
陸伯年開始聲情並茂地念他自己的詩,最後以富有感情的停頓收尾,倒有幾分陰陽頓挫之感。
“嗯,確實要比那王公子的詩好上一些。”有人道。
“是啊,不愧是今科進士,詩作還是極好的……”
“我倒不見得能比王公子的詩好到哪兒去,不過是在詞藻方面略勝一籌罷。”
“嗯,王公子的詩重寫實,讀起來言之有物。這位今科進士重寫意,有幾分風流不羈的意味,都不錯!”
“……”
經過一番爭論,最後,大家還是一致認為,還是陸伯年的詩要比“王公子”的好上一些。
陸伯年對於眾人討論的結果很滿意,望著花盈盈大笑道:“盈盈姑娘,你是不是應該宣佈本公子才是頭名啊?哈哈哈……”
花盈盈還是頭一次被拆臺,明顯有些手足無措,只好拿眼睛來詢一旁的白秋燕,白秋燕看著她,低聲道:“你還是快宣佈那位陸公子贏吧,免得犯了眾怒。”
聽了白秋燕的話,花盈盈臉上露出失落的表情,又偷偷看了看“王公子”,見他明顯臉有不悅,一時更是手足無措,心裡不安。
猶豫了好久,才終於鼓起勇氣說道:“今日這場詩會的頭名,便是這位今科進士……”
“等一等!”花盈盈話未說完,就又被一個聲音打斷。
眾人聽到這聲音,心道,莫非又有不服的?今日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戲連連喲!
聽到喊聲,花盈盈也循著聲音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