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勤政殿。
已經接近三更了,總領太監蘇祥又拿了一根新的蠟燭換上,看著桌案前還在奮筆疾書批閱奏摺的皇上,嘆了口氣。
皇上剛剛從江南迴來的時候,雖然一副神思不屬,常常發呆,看起來一副犯了相思病的樣子,但好歹心情是好的。
可是沒過幾天,便收到了一封江南的來信,信上寫著,沈昭儀等人在江南遭遇刺殺,一行人下落不明。
皇上聽了,驚得心神俱裂,慌神之下,竟然差點派禁軍去尋找。
還是蘇祥攔住了他:“皇上……皇上您冷靜一下,沈昭儀明面上是已死之人,您這麼光明正大地讓禁軍去尋找,那之前做的事豈不是都白費了?”
皇上這才冷靜了些許,他找來顧景白,讓他去桃花源找袁青山,讓他帶著驃騎軍去尋找。
然而,這眼看著一個多月過去了,卻一點訊息也沒有。
皇上現在已經沒有了剛知道訊息時候的焦慮,他堅信沈顏回沒有死,只是因為有什麼特殊的原因,不能和自己聯絡。
於是他便一邊每天做好自己的事,一邊等著沈顏回回來。
只是最讓蘇祥焦慮的是,皇上雖然嘴上說著相信,每天也是準點上朝,按時吃飯,午後練功,晚上批閱奏摺。
可是,每天練功的時候,都帶上十足的殺氣,勢必把御花園折騰得枝折花落才肯罷休,幸虧如今後宮裡沒有任何嬪妃,否則,一定嚇得沒有一個人敢涉足這裡。
而到了晚間批閱奏摺的時候,更是彷彿不知疲倦一般,每次都要到深夜,甚至一夜都不睡,到了時間直接去上朝。
蘇祥眼看著皇上這般折磨自己,心裡實在擔心,生怕他還沒等到沈昭儀回來,自己就先病倒了。
可是他也不敢勸,甚至不敢在御前提沈昭儀這幾個字,皇上倒是不會因此而發脾氣,卻只會加倍地折磨自己。
想到這裡,蘇祥又無奈地嘆了口氣。
突然,房門被開啟,暮雲走了進來,面上帶著喜色,手裡還拿著一封信。
暮雲自從上次受了傷以後,至今還未養好,腿腳沒有以前利索,但是現在,卻彷彿健步如飛一般。
蘇祥心有所感,急忙問道:“怎麼?可是驃騎軍有沈昭儀的訊息了?”
皇上聽了這話,也瞬間抬起頭來。
然而進來的暮雲卻搖了搖頭。
皇上眼裡的光暗淡了下去:“那是什麼事?”
“是沈姑娘親自來信了!”暮雲帶著些許雀躍的聲音響起。
皇上倏地抬起頭來,卻不敢相信地問道:“你說什麼?”
還是蘇祥反應最快,他快步接過暮雲手中的信,遞到皇上手中:“皇上您沒有聽錯,是沈昭儀親自來信!”
皇上一把奪過信,展開,果然是沈顏回的筆跡。
信很厚,整整寫滿了三張紙,將她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歷,全都寫在了紙上。
皇上看了很久,久到旁邊的暮雲和蘇祥都有些著急了,才將信放下。
“皇上,怎麼樣?沈昭儀還好嗎?”蘇祥出聲問道。
皇上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放鬆:“她沒事,但是方小石死了,是被周子越派人殺的,所以她失蹤這麼多天,是謀劃著為方小石報仇。”
蘇祥不知道方小石是誰,但是暮雲卻知道,也曾打聽過她的事蹟,一個女子,做到了很多男子都無法做到的事,是值得敬佩之人。
這樣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還那樣年輕,就失去了性命,難怪沈顏回那樣嫉惡如仇的人,會為她去報仇了。
蘇祥雖然不知道方小石是誰,卻知道周子越是誰,他焦急地問道:“那可是輔國大將軍之子,沈昭儀打算怎麼報仇?周將軍曾經見過沈昭儀,那沈昭儀現在的身份,豈不是已經暴露了?”
皇上搖了搖頭:“沒有,她借了方小石的身份,騙取了周鎮海和周子越的信任。信上說,周鎮海騙她,當初追殺她們的是太后,所以打算將她獻給朕,利用她來對付太后。可是周子越卻不同意,如今兩父子因為這件事離了心,信上說,周子越有可能會直接進宮刺殺朕。”
“什麼?”蘇祥吃了一驚,“奴才聽說,這周少將軍自從在邊關回來以後,功夫大漲,不可同日而語,而且禁軍也在他手中,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他如果要刺殺皇上,恐怕很容易。皇上,奴才還是送信給袁青山,找驃騎軍來保護皇上吧。”
皇上卻笑了笑:“那怎麼行?顏回好不容易幫我創造了這個機會,我怎麼能躲起來呢?我不光不會躲,還要為他創造機會。”
一旁的暮雲聽了,眼睛一亮:“皇上是打算請君入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