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子越便給趙信發了一張請柬,邀請他晚上到百味樓一聚。
說實話,拿到這張請柬的趙信,第一反應便是想個理由辭了,可隨即又想到現在周子越管理著禁軍,以後萬一和兵部有什麼衝突,恐怕不好解決。
這樣想來,他還是硬著頭皮去赴宴了。
周子越自從入朝為官以來,時常邀請同僚出去喝酒,每次都是三五結群。
趙信以為這次也是這樣,卻沒想到,進了包間以後,竟然只有周子越一個人坐在裡面。
趙信往裡面邁的腳步頓了一瞬,接著面上浮起笑容,拱手作揖道:“讓周少將軍久等了。”
周子越穩穩地坐在椅子上,只抬頭看了他一眼,便繼續端起酒杯喝酒。
“趙大人現在貴為兵部尚書,架子大一點也是正常的。”
趙信看他傲慢的樣子,和毫不客氣的話語,明白今日必不是一場普通的宴席,於是放低了姿態:“少將軍說笑了。”
“說笑?”周子越冷哼一聲,“當初你聽說我父親出事,第一個背叛了他,投奔到太后名下,這才換來了今天這尚書的位置,如此說來的話,你還要感謝我父親才是,怎麼我們回來了這麼久,趙大人也不說出來敘敘舊呢?”
趙信冷汗都要下來了,同時心裡也有些惱怒,他明明官職在周子越之上,卻被一個小輩在這裡指著鼻子陰陽怪氣,而自己偏又不能說什麼,只能賠笑。
“下官是看周將軍周車勞頓,想著等周江軍休整一段時間,再來敘舊的。”
周子越冷笑:“還是趙大人想得周到,不過我父親許久未見趙大人,心裡想念的緊,所以今日主動來看看趙大人了。”
趙信心中驟然一緊,驀然抬頭,正好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等看清那人的面容,趙信條件反射地跪了下去:“攝……不是,周將軍……”
其實以趙信現在的地位,足以和周鎮海平起平坐,本不至於如此畏懼,可是趙信畢竟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在他面前,骨子裡便有種猶如血脈壓制一般的卑微。
周鎮海見他這沒出息的樣子,嗤笑了一聲,在周子越旁邊坐下來。
周子越幫他倒了杯酒,周鎮海端起酒杯,好整以暇地看著哆哆嗦嗦的趙信。
“趙大人不必行如此大禮,今日我們父子倆請趙大人前來,是有些事情要問趙大人。”
趙信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周鎮海,見他不像是要追究自己背叛他的事,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他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起來,面上十分恭敬地問道:“周將軍有什麼話儘管問,下官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周鎮海沒有著急開口,而是示意趙信:“坐!”
趙信找了個離兩人最遠的位置坐下來。
周子越此時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嘲諷之意,反而給他倒了杯酒遞過去。
趙信誠惶誠恐地接了,周鎮海才開口:“我聽說,前段時間皇上御駕親臨江南地帶,是趙大人同行的?”
趙信愣了愣,沒想到周鎮海竟然是問這件事,但隨機想到,已故的前任知府周德,正是周鎮海的遠房親戚,有此一問,也是應當。
“是。”
周鎮海喝了杯酒:“本將軍還從未去過江南地帶,聽說那裡四季如春,景色如畫,真的有這麼美嗎?”
趙信不知道他到底要問什麼,只能附和:“景色確實很美,和京城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
“哦?那這次下江南,你和皇上有沒有遇到什麼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趙信摸不準他是什麼意思,只能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周大人指的是?”
周鎮海卻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趙信好歹跟了周鎮海這麼多年,知道他一旦露出這種表情,便是不想說廢話的意思,於是他絞盡腦汁,回憶在江南的那些日子,事無鉅細地都講了一遍。
當然,他不敢將皇上沒有和自己一同出發,而是單獨行動的事情告訴周鎮海。
所以,只是將他們審問周德的過程,詳細說了一遍。
周鎮海和周子越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絲毫不耐煩。
直到聽到最後,周鎮海聽到一個關鍵的名字,才驀然出聲:“方小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