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昨夜雙方已互通了身份,但其實一直都是楊晨在主導著說話,所以他倒是摸透了這些蒙人的底細,對方卻只知道他們是明國人,其餘都還沒個概念呢。
之前塔娜也沒往深了想,可剛才楊晨所展現出來的對北地情況的熟悉,卻讓她猛地醒過神來,同時也就生出了懷疑。而看她突然滿心戒備,其他那些個蒙人也都警惕地抽出刀來,一副隨時都會與楊晨他們交手的模樣。
黃豐見狀,心下猛就是一個咯噔,趕緊攥緊了手裡的彎刀——這刀還是拿的死去蒙人的武器呢——不過看起來還是有些萎縮。倒是楊晨卻依然鎮定,苦笑著道:“塔娜姑娘你何必如此,我若真對你們有什麼歹意,只消昨晚在旁看著就可,又何必冒險從狼群嘴裡把你們救下來呢?”
這話說得塔娜微微一愣,敵意稍稍消除了一些,但她還是盯著楊晨:“即便如此,你還是有事情瞞著我們,比如你的身份到底是什麼。我們草原上的兒女相交貴在坦誠,你這麼做可不夠坦誠了……”
“這個……其實也非在下刻意隱瞞,只是你沒細問,我自然也就沒主動說了。只因我們乃是這邊地的官員,所以才會對此地情況有所瞭解。”楊晨搖頭,終於是說出了自家身份。
“你……你是明國的官兒?怎麼看著不像呢?你們中原的官兒不都是前呼後擁很有威嚴的麼?怎麼到了你們這兒卻如此狼狽呢?”塔娜一聽,立刻就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來。
楊晨再度苦笑:“姑娘你對我大明的瞭解只在書上,現實可不是這樣的。就算是朝廷命官,也有高下之別,我只是個八品小官,自然沒那麼威風了。”
“是這樣麼?”在想了一下後,塔娜總算是接受了他的這一解釋,也終於把刀插回到了鞘中:“既然如此,我就再信你一次吧。”
“多謝姑娘信任在下。”楊晨撥出了一口氣來,看來這些蒙人還是比較單純的,至少沒有追根究底的意思。但為了不再節外生枝,他便提醒了一句:“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啟程吧。不然要是追殺你們的敵人趕了上來,我們的處境可就危險了。”
“你說的對。大家快吃些東西,準備上路了!”塔娜這才如夢方醒,趕緊回頭衝那些還在戒備的同伴喊了一句。那些人雖不明白兩人到底談了些什麼,但見自家別乞已經收了刀,便也在瞪了楊晨他們一眼後收刀回鞘,重新坐下吃起了昨夜剩下的狼肉來。
楊晨和黃豐也沒有客氣,當即就跟他們一起湊到了已然熄滅的篝火邊上,拿起還有些溫熱的狼肉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在飽餐一頓後,這些蒙人便迅速行動起來,把該帶的東西都捎上,又挖了個坑把被狼群所害的同伴屍體胡亂一埋,又做下了記號,這才紛紛上馬,依著楊晨所指點的方向朝著西北行去。
因為要躲避身後敵人的追擊,他們前行的速度還是相當快的。對此,楊晨倒還能勉強跟上,可黃豐卻有些吃力了,幾次都差點被賓士的駿馬從背上顛下來,直到讓人用繩索將他的雙腿和馬身綁住了,才總算穩住了身形。
見此,楊晨不覺笑著說道:“老黃,你一個北地捕頭居然連馬都騎不好,竟還比不過我這個從北京來的官員呢。”
黃豐老臉一紅:“慚愧。小的自幼家裡就沒馬,後來進了縣衙也沒這機會,自然比不得大人和他們了。”
“那你可得要打起精神來了,要是待會兒真有追兵殺來,大家誰也顧不上誰,你處境可就不妙了。”楊晨呵呵笑了一句。
黃豐聽得臉色一白:“大人你可不要嚇唬小的,不會這麼倒黴吧。”
“這可說不準。既然那清格勒能趕上來,追擊的韃子自然也能循著蛛絲馬跡地追上來,總得有個準備才好。”他這話可不光是說給黃豐聽的,也是在提醒那些個蒙人,讓他們有個防範。
塔娜深以為然地點頭道:“你說的是,我們確實要有所提防。他們馬比我們要多,速度自然就比我們要快了。”
正說著呢,落在最後的一名蒙人突然就臉色一變,唰地跳下馬背,貼地細聽了起來。片刻後,又翻身上馬,趕了上來:“別乞,後面有動靜,果然有人追殺上來了!”
在得知這一訊息後,這幾人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就是楊晨,也是一陣緊張。這茫茫的草原上,兵力上的優勢能發揮大極致,可不是個人武勇能解決問題的。只一沉吟,他便迅速做出了決斷:“咱們趕緊往前趕,若我判斷不錯,前方不遠處就該有一處大明邊軍的堡寨,只要到了那兒,應該就能確保咱們的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