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目很亮,鼻若懸膽,但滿臉鬍鬚,很難分辨出年齡,但看那魁梧如山的身形,應該也小不到哪去。
正值午時,山上傳來了陣悠揚的鐘聲,牌樓正中,有道道光暈閃起,隨後,露出了背後原本被雲霧遮擋的石梯,參天而上,直至雲深不知處。
這如同仙蹟般的景象引起了聲聲驚呼,但很快,一群人便又噤聲屏氣,肅穆而立。
幾位身著青色道袍的悟道宗弟子自那石道上踏雲而來,當中一位雙目一掃,暗自嘆了口氣,但還是收拾了心情朗聲說道:“山門已開,走過這悟道天梯,抵達道宮,便能上照蓮臺...
在下悟道宗武廣,預祝各位得入仙門!”
“武廣?二十七年後,迎我上山的,也是他!而後在豐元24年,隕於和萬法宗的比鬥中...”
那獸皮男子便是沈煜,只是如今身形高大了許多,三年前的舊人見著都未必認得。
他用餘光朝著武廣看了看,便又將注意力放在那牌樓之上。
十二年後,唐國太子繼位,建元為豐,豐元24年,是崇光仙帝入悟道宗後第九年,也正是那一年,悟道宗滅,三宗歸一。
崇光仙帝那時修為尚淺,不得不忍辱偷生,遠遁異國,直到金丹境才重回故地,但卻已物是人非。
三年時間,沈煜的改變不僅僅在外表上,更是在靈魂和性格上。
也不知為何,每一次使用仙識,他對如今身份的代入感就會越強一分。
那種感覺,就有如莊周夢蝶。
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
幸好,自己前世的記憶猶存,讓他緊緊的鎖住了那一絲最後的清明,這才沒有徹底迷失。
但是,也漸漸的習慣了用‘我’來稱呼那段記憶。
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幾位悟道宗弟子便站到了牌樓旁,看著身前一位位年輕人朝著悟道梯而去。
武廣臉上雖然掛著淡淡的微笑,心中卻是唏噓不已。
悟道宗開宗至今,開山門最多一次九千七百人,最少那次也有兩千五百人,但這次,才兩百七十一人...
他身旁站著的,是一位面目英俊冷傲的年輕人。
和他一樣,青色道袍的袖口上,也有一道銀色的滾邊,此時正皺著眉頭看著人群中的某人,半晌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等等...”
此時,已有大半人走過了牌樓,正朝著悟道天梯行去,剩下的那些都是微微一愣,也不知他在喊誰。
“你...說的就是你,過來!”
他聲音倨傲無禮,充滿了一種高高在上的俯視感,武廣朝他瞥了一眼,喉結蠕動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有發聲。
人群中,沈煜將目光自‘悟道’兩字收回,緩緩的低下了頭,眉頭緊皺,轉身朝著那年輕人看去。
看見這牌樓,他似乎泛起了一點特殊的記憶,還在那冥思苦想,卻被人打斷,自然有些不快。
身旁,傳來了幾聲輕笑。
“這傢伙,看來要被趕下山了...”
“也是,仙門哪裡是他這種人能來的地方?看那一身打扮,莫不是山下的獵戶,正好見著這裡人多,跑來湊熱鬧的?”
“估計是,百餘里外就有幾個村子,生活的都是些茹毛飲血的野人,他估計就是打那來的...”
“哈哈,野人?野人都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