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府每天都有人失蹤,然而學府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人來人往,即便在學府失蹤,也只當是離開了學府,不知去了何方。
任誰也沒有想到每天晚上學府之中都會出現一個黑影,神出鬼沒,收割著每一個欺壓灰色弟子的修真者的性命,把他們永遠留在了學府底下。
然而,紙裡終究包住火。失蹤一兩人也許不會引起注意,但是當有許多人在學府失去聯絡的時候,細心的人便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黑影做事不可能永遠來去無蹤,當真正有人查起這件事的時候,便會找到一些目擊證人。
小虎的死引起了極大的轟動,這關乎到臉面的問題,青松派不可能將它忽略。綜合許多門派弟子在學府的神秘失蹤,青松派查案的人也開始留意一些先前被忽略的細節了。
陰暗潮溼的排水道中,尋執事躺在通道里。他大口喘著粗氣,同時不住地咳嗽著,他每咳一下身體就會嚴重地顫抖起來,有時候幾乎上不來氣。
“看來堅持不了幾天了。”
尋執事閉上了眼睛,緩了許久才重重吐出一口氣來。他想起了被自己困在噬魂狼洞穴裡的木羽,“也算相識一場,我可能連回去的力氣都沒有了,他脫困以後會不會來這裡把我的屍體帶出去呢?”
多日不見陽光,尋執事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白紙。他在人形的時候只有練氣期的修為,在狼形的時候也只有築基期。他有時候會自嘲幾句,天賦差到玷汙了噬魂狼這種高貴的物種,噬魂狼成年後那可是與金丹期修者比肩的妖獸,可是他卻只有築基期的實力。
變成一匹噬魂狼的一瞬間是很痛苦的,他全身的骨骼內臟都被擠壓著,但是噬魂狼的那種速度和力量又讓他痴迷,他可以輕易放倒一個築基期的修真者,這在以前幾乎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看著以前那些高高在上的築基期修者死在自己手上,他每次都覺得心中的惡氣少了一分。
只是惡氣少了,戾氣卻重了。
在一開始變成噬魂狼的時候,他腦子裡總是想著殺戮,不過他能硬生生剋制住那種慾望,他可以保持清醒,悄悄以狼的形態擄走那些人而不驚動其他人。
現在變成噬魂狼,他的意識已經有些無法駕馭狼性,他知道自己再變身幾次,恐怕就再也變不回人了。
“沙!”
尋執事又聽到了一個紙團落入排水道的聲音,這紙條來自一名灰色弟子。那名灰色弟子名為周心宇,以前是他最看重的人,勤懇踏實,也渴望有朝一日踏入修真者的行列,不用在學府受一輩子的氣。所以當尋執事悄悄找到他的時候,並和他商量這個計劃的時候,他也答應了。
尋執事費勁地爬過去撿了起來,照著微弱的光芒看了一下。
“流月派,莫子於,住於左廂房,把學府弟子魯小輝的左臂打斷了。”
尋執事攥緊了拳頭,把紙條撕碎。每次一收到紙條就意味著又有一個灰色弟子受傷致殘,讓他心裡很難受。同樣都是人,為何高高在上的修真者一不順心就下此重手呢?灰色弟子的性命當真是不值錢。
“也殺不了幾個人了,能殺一個是一個吧!”
尋執事看了看天色,再過兩個時辰就天黑了。他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躺下,下水道潮溼陰冷,好在他的身體因為噬魂狼妖靈的緣故,變得結實一些,才不至於凍死在這裡。
他全身散發著一股惡臭,還有一股狼的氣息,排水道的老鼠都不敢靠近。
月亮爬上了枝頭,他最喜歡看著月亮,每晚看到月亮的時候他都想嗷叫,想把心中的不滿全部發洩出去,可是他不能叫,他必須剋制住自己,否則便會驚醒學府的其他人。
心中有不滿不一定要叫著才能發洩,也可以見血來發洩。
尋執事爬了起來,臉上再次浮現出痛苦的神色,他整個身體急速變化著,很快一匹毛髮混亂的噬魂狼出現在排水道中。他全身的毛都結痂,許多地方還裸露著面板,兩條尾巴也顯得那麼疲憊。
噬魂狼有些萎靡不振,低嗚了兩聲,劇烈地喘了兩口氣。它抖了抖身子,緩緩地朝流月派的別院排水口走去。閃著寒芒的利爪彈出,將一整塊下水道的地皮如切豆腐一般割開,然後閃入了別院裡。
左廂房的燭光已經熄滅,那個莫子於應該已經入睡了吧!不把灰色弟子當人看的下場,便是不用再當人了。
他伸出利爪,推開了窗戶,然後衝了進去,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他能夠看到床上依稀躺著一個人。那便是目標了!他彈出利爪,他的爪子帶有麻痺的毒性,只要輕輕劃一下修真者的面板,修真者便會陷入昏迷中。
他撲了過去,爪子已經朝前探過去,這麼輕易就得手,讓他心情一陣愉悅,他不能在這裡殺死這個莫子於,必須把他拖到下水道去,然後吞噬掉他的心臟——
“砰!”
剛才進來的窗戶忽然被關上,尋執事還沒反應過來,屋裡的燈卻亮了起來,不知什麼時候,這屋子裡已經站了好幾個人,每個人手上都亮著自己的法寶。
“很好,你倒是沒說謊,果然有隻噬魂狼!”白浪冷哼一聲。
白浪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尋執事心裡一慌,他退到了門口,看到白浪身後一個瑟瑟發抖的青年,那正是每天都給他紙條的灰色弟子周心宇。周心宇為什麼也出現在這裡?他不該在這裡的!
周心宇心驚膽顫地看著變成尋執事的噬魂狼,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便被一絲狠辣取代。他是灰色弟子,在學府帶了這麼多年,他知道想要出頭幾乎不可能,能夠幫助他出頭的只有尋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