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不妥,這些人就知道說不妥。
那究竟怎麼才是妥?
讓姜衍那個傻子做太子,讓他的序兒永遠只能做個郡王,他們心裡就滿意了?!
皇帝沒好氣地想著。
身邊側殿門那道嬌態柔媚的身影微微顫了顫,也霎時面色一改,一雙秋眸灼灼盯著他,像是在委屈地撒嬌,又像是忍辱求全。
牛三兒的心,一時間彷彿被數隻手捏著,又抓又撓。
總之不舒坦。
“那依瑾王和姜大人之意,如何才妥?”皇帝先前的成竹在胸一瞬間變成了惱恨慍怒,聲音已經透出九分冷意,何元光在旁邊瞧著,立刻便知,皇上這是生氣了。
以往姜少昭都是和他一起對付姜行的人,沒想到今日,這二人倒是走到一起去了!
牛三兒的目光就這樣看著臺下佇立了十幾年,看起來表面上雲淡風輕的那人,許是那人今日不復從前的年富力強,讓他莫名真生出了幾分天下無人能左右他的意氣。
是以,他心裡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
皇帝倏然而至的冷意,令堂上許多不明今日狀況的臣子都打了個寒顫。
畢竟大家都知道,皇上寵愛三皇子那是打小就有的。能忍到今天才將太子之位換到他身上,想必已經給了國公府十分面子了。
定是忍了又忍。
而今日說出這些話,也並沒有和大家商量的意思,說的是直接讓相關臣子著手去辦就行了。
皇上都下定決心的事情,竟然還有臣子敢否認?還與之叫板?
這不是活膩了麼?
姜少昭靜默站著,年邁的身子立在煙墨色赤雲暗紋官袍裡,顯出幾分空蕩,一縷銀髮從髮簪中滑落出來,被風一吹,虛虛垂落頰邊,襯得他有了幾分孱弱,並幾分遲暮的衰朽。
儘管他並不想自己的脊背躬下去,但身體似乎已經由不得他做主,站了一會兒,不自覺便微曲了幾分。
他沒說話。
皇帝的目光便又落在姜行的身上。
姜行四顧了一圈,這才迎上他的目光開口:“太子羸弱,三殿下買賣官銜,雖說只是被降為郡王,但總歸是戴罪之身。何況本王近日聽說,這三皇子因穢亂宮闈,被一不知名但有氣節的宮女給毀了身子,致使三殿下臥病在床多日,前日才得以下床。”
“而且若是三殿下身子大好,臣弟自當不會這般嚴拒,但臣弟不日前去太醫院,發現整個太醫院都在潛心研究男子無嗣之症,這才發現,三殿下目前乃陽物受損之症,終生怕難有後。”
“這樣的情形,即便不談他所行不端,便是身子需虧一事,也不能將江山交到他手裡!無子無嗣,我大梁江山,豈不是再經一代便要葬送?即便宗室過繼,那為了大統皇位,下一代必定會大打出手引起內亂,所以,此為不妥之舉!”
姜行說完,滿朝譁然。
“什麼?!三殿下竟然得了陽物受損之症?!”
“蒼天,十幾歲就如此,那這一輩子就是廢了呀!”
“是呀,向來天子需要德行並舉,心慈德備,而三殿下目前,這是一樣也不佔!”
“沒想到不但穢亂宮闈,還搞出了這爛攤子事兒,而太子殿下目前身子也虧,豈不是天要亡我大梁?!”
“完了,完了……”
看著一眾臣子那哀其不幸、搖頭晃腦的樣子,姜行挑眉淡笑。
皇帝看了看姜行。
他那雲淡風輕、一派忠肅的樣子極為刺眼,引得皇帝先前滿是寒意的臉,這時脹得發紅。粗大的脖子裡青筋若隱若現,手將龍椅扶手上的兩根龍鬚都掰彎了。
這些訊息,是誰給姜行的?!
無嗣之症,連他都不知道!這姜行又是從何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