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影像每一個看到的風景都微妙地有點不同,就連二人的所在位置和角度都不一樣。簡直就像是,它們每一個都來自不同的位置,是不同的缸中之腦。
"請不要告訴我,你父親的腦子有好幾個。"貝迪維爾說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冷笑話。
"是干擾。"雪獅子少女答道:"我確實是在思念我父親,然後讓[映奇寶珠]映出他的所在。但這個次級神器碎片肯定沒有原版那麼強大。它大概捕捉到我思維裡的雜念,把這房間中存放著的,和我有聯絡的其他人的位置,也映出來了吧。"
這相當於搜尋到了數個候選目標,這些目標裡只有一個是雪瑞查德的父親,其他都是雪瑞查德曾認識的人。
"已經很好了。"狼人青年說:"把上萬個目標縮減成區區五個。"
"你能憑這些景象,定位到對應目標的位置嗎?"雪瑞查德又問。
"我試試。"貝迪維爾發動了[鷹眼]。
和真正的[鷹眼術](透視術加千里眼)不同,貝迪維爾的[鷹眼]其實是把他超強的直覺,視覺化的產物。而他超強的直覺其實並非空穴來風,是他對環境情報的,超強的分析能力。
而當他眼前的情報如此清晰,這一切都會在他腦中自動完成,直接化成可視情報,重現於他眼前。
發動[鷹眼]之後的貝迪維爾看到五道光束憑空出現在空間中,對應那五個螢幕,指向房間內五個罐子。有高有低,有遠有近,這些罐子卻確實存在於這個房間裡。
"找到了嗎?"雪瑞查德問:"去把它們取下來吧。小心點,別打碎了,觸發了系統的警報。"
"就這樣拆下來,不會觸發警報?"
"在他們使用獸人的腦袋來製造運算元件之前,使用的是人類腦袋。人類的腦袋用作運算元件實在脆弱,用一段時間就會壞掉,得更換。很久以前是,這個機房每隔幾年就會換一批元件。所以元件都是可以從系統裡反覆拆卸的。"
……天知道這套SEELE系統從什麼時候起就存在,又犧牲了多少人來維持它的運作?而且還必須是聰明人。太蠢的人連被當做其運算元件的資格都沒有。
這該死的系統曾吞噬過世界上無數個天才般的腦袋。想到這一點,貝迪維爾就非常生氣。
他忍耐住憤怒,小心翼翼地去把五個對應的缸中之腦取了下來,並排放在地上。
"剩下的要毀掉嗎?"他看到雪瑞查德正在佈置定時炸.彈,就問。
"是的,但是我們得先逃離南非的國境,才能引.爆這個機房。就這樣毀掉SEELE系統,就連出入境的管理系統都會停止運轉,然後我們就被困在南非了。"
(所以,這機房響起警報反而不是大問題嗎……)
"在這之前,要檢視這些缸中之腦,以確認哪個是你父親的嗎?"貝迪維爾又問:"還是說,先把它們帶走,回去再慢慢調查?"
"實際上,我想就地毀掉他們。"
"什麼?"
"我想讓父親得到安息,僅此而已。炸了機房,不一定能保證這裡的每一個缸中之腦都被毀。說不定有存留下來的。說不定剛好就是我父親的。所以我必須找到他的缸中之腦,然後親手毀掉它。只有這樣做,才能確保他一定能得到安息,不是嗎?"
"話是這樣說……"
"除了我父親的腦子,另外那四個腦子肯定也是我認識的人的腦子吧。我認識的獅人裡,智商超過160的傢伙其實就那麼幾個。所以我大概知道剩下的四個是誰了。"雪獅子少女苦笑道:"也一併毀掉他們的腦袋,讓他們得到安息吧——"
"我想說的不是這事。"貝迪維爾打斷了對方:"我想說的是……你難道不想和你父親做最後的道別嗎?"
"做不了。被製成缸中之腦後,視覺和聽覺神經就被摧毀,與外界一切的聯絡會被隔絕。他們的思維其實已經停止,只是不斷接受指令,然後對那些指令進行計算處理。這已經是完全的計算元件了,不剩下半點思想與感情。
父親他們現在就像是在做一個永無休止的噩夢。夢中的他們被賦予各種不可理喻的工作,而他們不得不去完成,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
"真的是這樣嗎?"狼人青年又問:"即使我把它們從系統中拆除,已經沒有更多的指令被輸入進去?"
"真的。"她肯定道:"沒有輸入指令,他們就只是在無盡地待機而已。但他們仍然不會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
雪瑞查德略帶苦澀地看著貝迪維爾:
"就讓他們在這份沉寂中永遠安睡,不再被更多的指令打擾。……好嗎?"
"我可以用映奇寶珠,最後一次喚醒這些腦子裡的回憶。"貝迪維爾仍然不死心地勸道:"你可以最後一次看到,你父親留下來的那些美好的回憶。甚至還有可能聽見他打算留給你的,那些最後的話語……"
"沒有意義。"雪瑞查德卻抽出劍:"死去的人就是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她沒有特別瞄準那五個缸中之腦的任一個,而是狠心地揮劍一個大範圍橫掃:"再見了,爸!"
那柄利劍把五個罐子一口氣全部劈爛,裡面的腦球也瞬間變成腦糊。
"完、完結了……"只有在一切都完結了以後,雪獅子少女才初次流露出她的軟弱。她跪在地,捂臉低泣。
"雪瑞查德……"貝迪維爾過去緊緊地抱住她:"想哭就哭吧。現在的我什麼都做不到……但我可以把肩膀借給你。"
"笨蛋。"雪瑞查德緊抱著狼人青年,縱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