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臭小鬼!"紅狼少年想追上去,不過皮埃爾早就跑到了那群獅人身旁,和那群人有說有笑的,伊奧已經錯過了(揍皮埃爾一頓的)機會。
"嗯,伊萊恩王子殿下嗎……"伊奧遠遠聽見卡邁恩在嘀咕:"如果能見到他就好了……可是人已經在格陵蘭呢,到底怎麼過去……"
"你們……就不能別去打擾伊萊恩大哥嗎?"紅狼少年忍不住問道:"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去亞特蘭提斯那種險地的。也許他並不想被人打擾。也許有他需要獨力面對的困難。也許,他甚至不希望被你們推舉為王。"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年長的獅子嘆息道:"我也知道單憑我們自身的需要而去打擾王子殿下,是非常自私的行為。但是該傳達的訊息,還是需要傳達給他。我想讓王子殿下知道,我還活著,我們還活著,而且有意重建我們滅亡了的祖國。王子殿下要不要幫我們,就是他自己的自由了。"
"不。"伊奧定睛看著對方:"大哥哥心地善良,而且不懂得拒絕別人。當你們這樣告訴他的時候,就等於在感情勒索他,讓他無法拒絕幫你們建國的請求。要從一無所有的狀態重建一個國家,談何容易。你們只會給伊萊恩大哥帶去更多的苦難和悲傷。他遭遇過的悲傷和煩惱事兒,難道還不夠多嗎?"
卡邁恩露出沉鬱的表情。他們這些獅人成為奴隸或者生而為奴,遇到的的慘事自然不少。但伊萊恩王子成為亡國的王子之後,遇到的慘事絕對比他們多——特別是,在這悠久的年月裡。
"……我明白了。我會考慮一下再行動的。"他答道。
聽見對方那模稜兩可的許諾,伊奧怒了:"不要只是考慮一下。不要為了一己之利就去打擾別人的生活啊,混賬。這個世界的悲傷難道還不夠多嗎?"
於是年長的獅人卡邁恩露出更為悲傷和感觸良深的表情。
"那麼,我向你保證吧——"他低聲說:"我們絕不給王子殿下添麻煩。在他滯留在亞特蘭提斯的期間,我絕不會把我們的計劃告訴他。如果他嫌我們是個麻煩,我們轉身就走。
我們想要建立一個可以讓我們的同胞……不,可以讓所有的獸人都安居樂業的地方。
但這樣做的前提是,絕不依賴王子殿下,也絕不給他增添煩惱或痛苦。
我知道伊萊恩王子殿下的日子一定也過得很苦。我不希望增添他的痛苦,只希望能給他一個可以稱得上家園的地方,讓他所歸依。這個家園我們會想辦法重建,而王子殿下並不需要親自幫助我們——哪怕只是借用他的名號,讓同胞們看到一絲希望就好。
我們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既無力又軟弱。如果不能心存希望的話,我們遲早會被絕望所壓垮吧。"
紅狼少年沉默了數秒。
"那個什麼斯芬克斯財團呢?"他問:"據說那是個救助獸人們的組織。你們去投靠斯芬克斯財團,不是比你們自己試著建國更加靠譜,成功率也更大嗎?"
"我們當然也會派人去接觸財團。"卡邁恩卻搖了搖頭:"但是這個斯芬克斯財團存在了多年,不也一直沒能復興索里斯王國嗎。它甚至沒能拯救我們——在大不列顛的獅人奴隸至少還有數千人,斯芬克斯財團有為我們做過什麼嗎?所以我很懷疑這個財團拯救我們的熱情。它或許有辦法把我們從奴隸的身份之中徹底解脫,卻不一定有辦法能幫助我們建國。"
年長的獅人抬頭看著藍空:"我父親曾經說過,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來決定,是愚蠢的。自己的命運終究只能由自己來把握——不管是追尋自由,還是復興家國。"
雖然卡邁恩這樣保證了,但伊奧還是將信將疑地看著這名年長的獅人,還是擔心這傢伙會對他的伊萊恩大哥哥造成危害。而且這也只是卡邁恩口頭的保證,天知道他會不會真的遵守,他遵守了,他的同伴又會不會遵守。這幫傢伙終究是個禍害,說不定總有一天會把伊奧敬愛的伊萊恩大哥哥拖向深淵。
還不如,想個辦法,偷偷解決掉這群獅人——
紅狼少年捏緊了拳頭,心裡湧動起殺意。
如果對方只是二三十人的小團隊,憑他一個人就可以幹掉。他可是精通暗殺的戰士,是法蘭西紅荊棘騎士團裡,受盡無數殘酷而非人道的訓練之後,造就出來的殺人機器。在這些獅人們逃離大不列顛的過程中一個個獵殺他們,簡直是易如反掌之事。
說不定這樣最好。誰在乎區區幾十個獅人的死活呢?伊奧只需要在乎他的伊萊恩大哥哥的幸福就好。也許再也沒機會見面了,也許下次見面的時候大哥哥甚至已經不記得他,但他在這裡,能為大哥哥做的事情,只有這唯一的一件。
——哪怕這樣做有違倫理。
——倫理什麼的,可以見鬼去。
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周圍的景緻突然變灰暗了一瞬間。這個世界彷彿能看透到他的想法,用一種極其不協調的觸感來震撼他的神經。
如果蓋亞真的是神明,如果她真的是傳說中的和平主義者,那麼此刻的蓋亞說不定已經知道了伊奧的計劃——但她有辦法阻止他嗎?
如此思索著的伊奧,目光突然被遠處一個晃動的白影所吸引,而且那個人影還在不斷靠近。
等那個影子足夠地靠近時,紅狼少年認出了那名白獅人少年。
他不由自主地發出驚歎:"伊、伊萊恩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