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轉生都失去所有記憶,但你倒是記得自己轉生過的次數?"貝利問。
"啊,是的。所有的記憶都會因為轉生而徹底消除,每次重新破殼而出,我都像是個新生的嬰兒那樣一無所知。但很奇怪地,我就是大致記得自己轉生過多少次。數字並不精確,只是大致。但也許,那就是刻在我基因裡的遺傳記憶在起效果吧。每次轉生都在基因上加添了一筆,讓我記得自己轉生的次數。"
"那、那很厲害啊。"伊萊恩讚歎道:"要、要是能用類似的方法把更多的記憶刻在基因裡,那就真的是某、 某種意義上的永生了?"
"不可能的。遺傳基因能記載的資訊也是有限的啊。"佐立卻說:"想把一生中積累的龐大記憶都記載進去,該改寫多少條基因才夠?"
"噢。"伊萊恩悶哼一聲。
他也聽說過蜘蛛一出生就知道如何織網,候鳥不需要教導就知道如何隨著季節遷徙。有些類似知識一樣重要的記憶,是可以被生物們刻寫進自己的遺傳基因裡去,讓自己的後代剛出生就懂得如何去做,成為它們與生俱來的天賦。但這些天賦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太複雜,遺傳記憶的容量也是有限的。
佐立的遺傳記憶,大概就是每次轉生都在某個基因的斷片上重新刻寫一小段的數字,藉此來"記得"自己轉生過多少次,這種程度吧。
這其實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能力。甚至有點雞肋……
如果他能把前一輩子所學的知識都刻寫進基因裡,用幾輩子、十幾輩子來積累龐大的知識,那才是真的厲害。但他的遺傳記憶容量不可能夠用吧。
佐立繼續道:"鳥人族的壽命大概是一百歲。假設我每次都臨近老死才轉生,十幾次的轉生剛好就是千年。千年之前的事情,反正太古遠了,就連那群亞特人也不再記得了吧。但是以前好像是因為他們的巫女大人說過要照顧我,他們才一直遵守著巫女大人的命令,讓我活到現在的。我至少應該對這件事感恩……對吧?"
"是、是應該……"白獅人少年附和道。
"但我有時不由自主地有些黑暗的想法,會認為是千年前亞特人把還是孩子的我綁架到了這裡。他們知道我可以不斷轉生的特性,讓我做了他們千年的奴隸。"佐立低嘆道:"這說法……是不是有點可怕?"
"這可能性不高。"貝利卻說:"你能轉生又如何。你還沒有重要到他們需要把你綁架到這裡,讓你成為他們永世的奴隸。而且…他們好像也不怎麼缺勞動力啊?"
那畢竟是原始社會。而且亞特人似乎不愁吃喝,還生活在祖先給他們留下的城市裡,住宿無憂。
"也是。"隼人少年被說服了:"我就不去多想這個問題了。不管怎樣,我已經和他們分道揚鑣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追究太多了。"
伊萊恩沒有說話。到現在他還是沒法完全相信佐立,總覺得隼人少年是那群潛獵者們派來監視他們一行人的耳目。佐立能那麼簡單地背叛養他育他的潛獵者們,又有誰能夠肯定他不會簡單地背叛伊萊恩一行人?這孩子真的可以被相信嗎?
就在此時,遠處的熔岩上突然有了動靜。伊萊恩是聽見聲音再望過去的,可是他的反應能力卻遠遠追不上那個動靜發生的速度。他只隱約看見有什麼東西突然從熔岩中竄出,如同一條火弧般劃過,然後又瞬間隱沒在熔岩內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剛、剛才,你們看見了嗎?"伊萊恩驚訝地問。
"看到了。"埃德蒙答道:"但是它好快。什麼都看不清楚,只看到一條火弧。"
果然,埃德蒙那邊的情況也一樣。
"是霍蘭德蝦吧。"佐立答道:"霍蘭德是亞特人的土語,意思為[太陽上的火弧]。它們就棲息在熔岩裡,移動速度很快,幾乎沒有人見過它們的本體。"
"日珥。"貝利更正道。
"日珥?"
"你們說的那個,在太陽上跳動的火弧,學名就叫做日珥。如果把太陽比作一個大火球,日珥就是在這個火球上不斷跳動的火舌。它其實是很複雜的天文現象,和電磁活動有關。"貝利解釋道:"所以翻譯過來,這蝦應該叫做[日珥蝦]咯?"
果然,這裡的敵人都是魚、蝦、蟹。很好,這很亞特蘭提斯。伊萊恩心裡吐槽。當然還有蜘蛛和蠕蟲。噁。
為什麼從沒見過天日的亞特人會知道太陽長什麼樣子,還知道太陽上會有日珥?
大概是他們的巫女告訴他們這些知識吧。
這些且不管。總之那個日珥蝦看起來很不妙。它的速度太快了,要是那種東西以那個肉眼都幾乎捕捉不到的速度攻過來的話,伊萊恩一行人可謂九死一生!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王子殿下小心!兩點鐘的方向有動靜!"埃德蒙驚呼道。
伊萊恩急忙朝埃德蒙所指的方向望去,結果一條火弧已經朝他迎面高速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