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你在亞特蘭提斯最深處找到我,證明你的強大已經可以突破亞特蘭提斯的重重機關障礙。如此一來,我便把鑰匙交予你,因為鑰匙在你身上比封印於亞特蘭提斯更安全。"
"可、可是,爸爸……"
"多說無益,拿出你的武器,動手吧!"博爾斯揮劍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伊萊恩從一片血汙中醒來。地面上的鮮血,他自己的血,已經逐漸乾涸,變成一灘粘稠甚至硬化的紅色。
星月之光照在衣衫殘破的他的身上。而他已經記不清楚自己被擊敗時,身體被博爾斯的大劍切碎成了多少份。
博爾斯知道伊萊恩有自愈能力,所以沒對白熊人留手。他的攻擊,幾乎是對伊萊恩無情的斬殺。而伊萊恩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他做夢都沒想過博爾斯會對他下手這麼狠,以前的博爾斯對他一直很溫柔。
大概,這就是決裂吧。
博爾斯已經不再愛他伊萊恩了嗎。終究是厭煩了伊萊恩的無能嗎。即便如此——
他咬牙忍耐住全身的劇痛爬起來。
——即便如此,他也無法放棄,自己唯一的容身之所。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伊萊恩從屍體堆中醒來。
周圍是各種生物的屍體——那些膽敢挑戰亞特蘭提斯,然後被切成碎片,以各種方式慘死的生物的屍體。白熊人也經歷過類似的事情,然而有自愈能力的他活了下來,在這屍體堆中恢復。又或者說是死過之後再重生,頑強地但又無意義地繼續活著。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以他的能力,以他的技巧,依然寸步難行。
身上承受的傷痛,持續不斷。咬緊牙關,噙著淚水,往前爬行。
然而,徒勞無功。入侵亞特蘭提斯的進度不僅沒有增長,甚至還有倒退的跡象。原本還能往深處多闖入幾個樓層,逐漸卻連入口的防禦設施都闖不過了。
這座古神是魔城。伊萊恩在攻略這座古城的同時,它也在攻略伊萊恩。它的機關陷阱每時每刻都在變化,僅靠熟記住這些機關的位置,是完全不夠的。隨著闖入次數的增多,這座可怕的魔城甚至記住了伊萊恩的行動模式,專門挑他的弱點來設定機關,把他殺得落花流水。它挫敗的不僅僅是他的身體,還有他的精神。它彷彿在恥笑他的愚笨無能,恥笑他毫無長進。
最終,白熊人跪倒在亞特蘭提斯的入口前,一蹶不振。
除了哭泣,一事無成。
他還記得這座城市只會在短期內浮到海面上補充太陽能。他知道再這樣拖下去,不僅沒有辦法拯救深藏於亞特蘭提斯的龍魔像博爾斯,甚至可能連博爾斯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在絕望之中,他記起了圓桌試煉這件事。
沒錯,只有他一個的話,沒有辦法攻略這座失落之城。但如果,藉助圓桌騎士團的力量呢……?
數天後,格陵蘭,雅各布港的一個小小的酒館內。
"我、我想買船票,去大不列顛。"衣衫襤褸的白熊人問酒保。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付得起錢嗎?"酒吧老闆打量著渾身破破爛爛、身上的白色毛髮佔滿了血跡的伊萊恩:"已經是深冬了,這種時候去大不列顛的船就只有幾艘。冬季海上航行風險很大,船票自然很貴。"
他眯起眼睛重複道:"你付得起錢嗎,小子?"
他幾乎認為伊萊恩是一名叫化子了,只想趕快把這小子攆走。酒吧裡喝酒的水手們則用奇異的目光看著衣衫襤褸的白熊人,打量著他從破碎的衣衫中露出的白色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