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博皺了皺眉,知道事情並不簡單。
"嗯……哇啊啊啊啊啊啊啊!"當拷問者把薩博固定在手術檯上,用鋸子一點一點地鋸下他的前臂時,他才知道實際有多疼。
明明只是一個虛擬世界。但它虛擬出來的景象的痛覺,卻有依然是如此真實、如此刻骨銘心的疼!薩博的手臂被一點一點鋸斷的時候,他甚至能感覺到骨鋸的鋸齒正在撕裂他的皮肉、把他的骨頭一點點割斷,帶來的,持續不斷的劇烈疼痛!
普通人在承受這種痛楚的時候,早就暈過去了。但身在某個虛擬系統之中的薩博卻無法透過暈厥來逃避痛楚,他不得不保持清醒承受下手臂被鋸斷的每一份疼痛。
(糟糕……)
溫熱的感覺在他下半身蔓延。他不知道這是在虛擬世界裡才有的事,還是已經影響到了現實中的他。
(超疼的……!)
眼淚鼻水不斷狂湧的他掙扎著,抽搐著,但那份痛楚有增無減。他們鋸斷了他的手臂,緊接著又去鋸的右腿。撕心裂肺的激痛從他的斷肢上不絕傳來。
明明只是幻象,明明全都是虛假的,但這一切居然比現實還讓人難以承受!
(救命……!)
(誰來……救救我!)
"沒人會來救你的。放棄吧。"行刑者冷酷地笑道:"在這時間被放慢為現實的十分之一的世界裡,我們有大把時間慢慢玩耍。在你被玩壞之前,不要停下來啊!"
薩博突然感受到了絕望。
沒錯,沒有人能救他。且不提什麼時間被放慢為十分之一了。即使時間沒放慢,現實中的他也身處在一個無人能找到的神秘的地下基地裡,誰會來救他呢?
他的上司丹尼爾?那傢伙只有一個人。沒有龐大的情報網支援,他不可能找到這種地方來的。即使他能找到這裡來,僅憑他一個人,又怎麼可能穿過整個基地大量的警衛,到達薩博所在的這個地方,停掉這個該死的模擬裝置呢?
(疼……好疼!)
他被鋸斷的手臂鮮紅狂噴,疼得他頭皮發麻。現實中的人早就因為失血過多而暈厥了,但被困在模擬系統中的薩博依然沒有暈過去,還清醒地接受著這無盡的折磨。
(已經……撐不下去了!)
他甚至想過在這種時候開口招供,把梅森的事情說出去。為了找他一個人,大不列顛某個組織居然在愛丁伯爾格老城區搞出那麼多的事情來,出現瞭如此之多的死傷者。不管梅森是誰,他的身份太危險,已經不是薩博這種小人物能夠包庇得來的。現在把梅森供出去的話,說不定還能讓自己全身而退。否則就太遲了!
然而當薩博有這個想法的同時,他的腦海裡也浮現了梅森的背影。
那孩子的背影中透漏出無可忽視的孤單與寂寞。薩博總是不由自主地把那個背影和他亡故的母親的背影聯絡在一起。
也許正是因為當初看到的那個背影,薩博才會義無反顧地把梅森收留在自己家中的。他說好了要保護梅森,不讓他被那些壞人抓走。
(當初下的決定,現在才要反悔嗎?)
(絕不!)
他咬緊了牙關,繼續承受著那撕心裂肺的痛楚。行刑者已經鋸下了他另一條手臂。他現在看起來可謂全身一片狼藉。還差把他的左腳鋸下了,他就徹底成為一根字面意義上的人棍了。
(你們可以拷問我,可以用一切手段羞辱我……)
他甚至用力到把自己的牙齒咬碎了。
(但你們,絕對無法讓我屈服!)
他的意志變得堅定起來。他的身體卻逐漸在變成透明。在這個所謂的模擬系統裡,那些虛構的人物還在拷問著灰兔人青年的身體,把他的身體切得支離破碎。然而薩博逐漸卻感覺不到痛楚了,也許是他知道這一切全都是虛幻,他想到辦法遮斷了自己的痛覺。
(對了,原來如此!)
他明白了一切。
他的能力可以讓自己控制動物,可以把自己的感覺和別的動物連線在一起,實現所謂的[感覺共有]。控制別的動物時,動物們感受到的一切,都會如實地傳達到他身上。不管是從烏鴉耳邊吹過的夜風,還是地溝老鼠腳下感到的冰冷,甚至連蝴蝶嗅到的花香,他都能感受到。
[感覺共有]這個過程反過來運作,自然也是一樣的。他可以選擇不與自己的身體進行[感覺共有],讓自身本該感受到的一切,全部被忽略。
他可以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作自己的身體。如是一來,在這裡躺著的果然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根本與他無關。
於是,他釋然了。又或者說他不在乎了。哪怕面前的人在不斷切碎他的身體,從他身上割皮剜肉,他都只把這一切當作是幻覺(而且這確實只是幻覺)。他甚至覺得在他面前忙活個半天,做著無意義的事情的那名男人,十分可笑。
"忙了半天,你就不累嗎?"灰兔人青年一臉平然,嘲諷地說:"要不要先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