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自己身上披著被單。身上有股粘膩的感覺,但是沒有被侵入過的痕跡,他鬆了一口氣。
"你醒了?"查理七世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悠然自得地喝著紅茶。從他那一臉放鬆酣暢的表情看來,他昨晚似乎做了一個好夢。
伊萊恩紅著臉從地上爬起,下意識地用被單纏住身體:"陛、陛下......失禮了。"
"沒什麼好失禮的。"查理七世若無其事地吃著桌子上的曲奇,"朕馬上就要回寢宮了。你在朕離開之後一個小時再動身,回去你家中收拾行李吧。梵蒂岡傳來訊息,樞機主教被黑死病纏身,病情已經告急。你打點好需要的藥品,就趕去梵蒂岡,治療樞機主教吧。"
"可、可是之前那群賊人不正、正要去羅馬?"伊萊恩問:"不會、會又遇上他們......?"
"那群小賊的目標是聖女貞德,諒他們也不敢對樞機主教出手。你待在梵蒂岡時有教宗騎士團保護,反而是最安全的。"國王說:"你是世上唯一一個有辦法治好黑死病的巫醫。即使那群小賊再蠢,也不會對你下殺手。總之,出發吧。法蘭西說不定也會變得動盪起來,到那時朕也沒法保護好你。"
伊萊恩眯起眼,表情變得複雜起來。一向自私的查理七世,意外地做出不符合他性格的決定。該不會是有什麼陷阱吧?
"那麼,告辭了。"國王喝完了紅茶之後就離席,大步流星地走了。
等查理七世走後,伊萊恩才敢爬起來,去取他的衣服。
"樞機主教生、生病是真的嗎?"他察覺到窗邊的鴉影,低聲問。
"真有其事。教廷知道你的存在,特地花錢向查理七世借人。"默林答道:"你什麼都不用管,根據安排趕往羅馬就行。我會想辦法讓你和陛下他們匯合的。"
"好、好吧......"伊萊恩悶哼道:"這邊的研、研究明明只做了一半......"
"反正都是無用功,"默林卻批判道:"這時代的黑死病沒法用正常手段治療,你的血是唯一的解藥。讓你找到黑死病的療法反而不好,這會干擾歷史的程序。"
伊萊恩於是用默林無法聽見的音量抱怨了幾句,忍耐住滿身的粘膩換上衣服。
六月的氣溫開始變得炎熱起來,正是歐洲一年之中黑死病爆發得最嚴重的時期。今年的歐洲,又將有多少萬人因為這種可怕的疫病而死去?只有位高權重、資產豐碩者才能得到醫治,窮人染上疫病則必死無疑這事違背了伊萊恩的本意,讓無法釋然的他感到越發窒息。
馬賽港,吉爾斯大元帥的公館內。
凡爾納悄然推開廚房的後門,然後從無人的廚房繞過一推放著各種廚具和香料食材的桌子,小心翼翼地往大廳的方向移動。
從剛才起就能隱約聽見二樓有聲音傳來,似乎是重物砸在某種軟綿綿的東西上發出的聲音,有種不詳的感覺。凡爾納的感覺非常敏銳,自然也察覺到了危險,開始緊張起來。一個影子在他身後遊走,於是凡爾納警覺地舉起輕型弩箭轉頭瞄準。
"汪?"出現在凡爾納身後的是一隻狼,黑色的,全身毛髮油亮亮的小狼崽。它正用紅色的大眼睛等著凡爾納看,似乎沒有敵意。
"你是......那條大狗狗派來保護我的?"凡爾納鬆了一口氣:"別嚇人啊。"
"汪。"小狼漫不經心地用後腳掌搔著脖子。
"算了。那你就跟著來吧。"凡爾納收起武器道,繼續往前摸索。原本緊張兮兮的他,因為背後多了個小跟班而感到放鬆不少。‘
咚,咚,咚。隨著凡爾納不斷沿樓梯摸索上去,樓上那個重物砸東西的聲音也越來越響。那是從二樓某個房間之中傳來,少年於是躡手躡腳地透過走廊靠近那有噪音的房間,而他身後的小狼也躡手躡腳地跟著,兩個小傢伙的動作都有點搞笑。
"吱"木門被推開了,而且因為老舊話的原因,似乎不管用多麼輕的力度去推,總會發出一點小聲響。凡爾納也放棄保持低調了,推門進去的同時掃視了房間一眼。
"......是吉爾斯大元帥嗎?"少年小聲問。
幽暗的房間盡頭有一個人影。但是對方並沒有回答凡爾納,而是繼續著手上的事情。他舉起手中好像柴刀一樣的武器,朝桌子上的某個東西砸落。有暗紅色的東西四濺而出。
凡爾納皺了皺眉頭,他的視力極好,自然能看到那個濺起紅色之物是什麼,也自然知道對方毫無猶豫地解體著那個流淌鮮紅的東西,到底能有多麼的喪心病狂。
"來了嗎。"那名乾瘦的男子停下手中的活兒,緩慢地轉身。
身上滿帶鮮紅的他穿著一身漆黑的長袍,雙眼塌陷眼袋極深。他長長的頭髮蓬鬆而凌亂,及胸的長鬍子上隱約閃耀著鍊金術留下的怪異金屬藍色。
他從頭到腳都散發著邪惡的氣息,宛若一名黑巫師。